分卷(20)
郁恪這才注意到楚棠的雙手被紅綢縛在了身后。心里一慌,他從來不想讓楚棠難受,他想要如楚棠的意遠離一點,給他松開,卻在看到他表情的時候猛地頓住了。 楚棠眉間微蹙,線條姣好的唇輕輕抿著,唇珠殷紅,勾人得要命,而又不自知。 郁恪周身著了火似的guntang。 惡意像蛇一樣,慢慢包裹住他的心。夢境如此虛幻,不由讓他肆意妄為起來。郁恪突然不想放開了,他想狠狠擁抱他,看他失去冷靜,看他脫離控制,看他失聲痛哭。 于是,他沒有放開手,反而一把握住楚棠的兩只手腕,湊得更近了。 呼吸交纏。 楚棠要躲避他,卻好似無力掙脫,只能仰起頭。長發如瀑,細白頸子像雪中寒梅。 郁恪心一動,俯身扣住他的脖頸,一口咬住楚棠弧度美好的下頷。 不、不行 哥哥,郁恪說,安撫我。 我也只能被你安撫。 迷離和混亂中,郁恪眉頭一皺,突然醒來,睜開眼睛,猛地坐起,環視一圈。 寬敞的龍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楚棠。 燭光忽然搖曳了一下。 汗水打濕了衣服,郁恪無聲地喘著氣,心臟跳得越發厲害。他在被子里伸手往下摸了摸,隨即立刻將手抽了出來,不敢置信地錘了一下床,狠狠閉眼。 震驚、悔恨、羞愧、狠厲、絕望,各種情緒涌上郁恪心頭,讓他猩紅著眼睛,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無措地捂住腦袋。 楚棠。 怎么可能有楚棠?記 第25章 春夢無痕 皇帝寢殿的燈熄了又亮, 萬籟俱寂, 唯春天的花朵盛放得熱烈。 郁恪換了干凈衣服, 擁著柔軟的被子,重新躺在床上, 卻翻來覆去的, 怎么也睡不著。 都說春夢了無痕, 散似朝云無覓處, 可那樣醉人美麗的事情, 怎么可能來去真不留痕跡? 少年翻了個身,拼命壓抑自己蠢蠢欲動的欲念,卻又情不自禁回想方才的夢境。 在夢里, 他毫不顧忌,恣意妄為,一寸一寸撫過楚棠的肌膚。楚棠那時候整個人都是屬于他的,那種滋味讓人沉醉,不可自拔。 突然,少年刷一聲拉過被子捂住頭。黑暗中,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想什么?那個人是楚棠??! 夢醒時,他簡直心神巨震,不敢相信, 他怎么可以對楚棠有這樣骯臟的心思?哪怕是別人, 哪怕是隨便一個人, 哪怕他在夢里不知道那人是楚棠, 他都能說服自己, 這是普通的春夢,與楚棠毫無干系他自己做的齷齪事,怎么可以指向楚棠? 可他無比清楚。只有楚棠,只是楚棠,他才能做出這樣的夢。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他都不可能有這種心思。 這個清晰的認知讓他內心有些悲哀,有些氣憤,又自責無比。他恨恨地捶了下自己的頭,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總算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對楚棠躁動的欲念是怎么回事,但他此時卻沒有半點兒豁然開朗的興奮,反而更絕望無措了。 對郁恪而言,楚棠是兄長,是師父,是他一直敬仰萬分的人。而且而且楚棠一直待他如親人。他若知道自己有這種想法,肯定會看不起他,讓人狠狠打他一頓,然后遠離他。 不,楚棠這么冷靜的人,也許根本不會將他放在心上,只換個太子或皇帝輔助便是。 郁恪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在黑夜里無聲喘了口氣,眼神凌厲。 不可以,楚棠怎么打罵都行,甚至殺了他都可以,但是不能離開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雙手修長有力,因為習武而有些繭子,以前是楚棠將他牢牢牽住,現在這雙手里有了翻云覆雨的權勢,是否可以反過來牽住他?楚棠愿意嗎? 他現在的身體還帶有少年獨有的一分纖細,但他喜歡鍛煉,體格日漸強健,心思也日益深沉,那些稚嫩的孩子氣早就在繁重朝事和勾心斗角重消磨殆盡。 只有在楚棠面前,他會放下所有城府,一心只要他開心。 過往在他腦海里一幕一幕閃過。 郁恪閉了閉眼,揚手又給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他打得絲毫不留情,臉上火辣辣的,慢慢浮現出隱約紅痕。他睜開眼,看向窗外那抹清輝冷月。半晌,他眼神沉靜下來,下了床。 寢宮的門打開,守在門口的黎原盛立刻驚醒,迎了上去:陛下有何哎喲陛下的臉是怎么回事?你們還不快宣太醫! 郁恪好似下定了決心,又好似只憑著一股沖動,淡淡道:不用。去國師府。 他要去找楚棠。 月上中天,國師府書房。 新帝登基,之前那些爛賬就又翻了上來,什么國庫空虛,什么水利勞民傷財,車轱轆喊悲的話全都重新說了個遍。楚棠寫下自己的意見,將那堆奏折撥到處理好的那一邊去。 拿起一本新的,燭火忽然晃了下眼。 楚棠揉了揉眉間,閉眼歇了會兒,看向手里那本折子??吹缴厦嬲f的,楚棠愣了一下。 選妃啊 他這才想起這件事情太子登基之前,十五歲就該將選妃的事宜準備上了,可郁恪不說,記他又沒將青春期的小孩子當成大人,就沒有留意,這事就拖到了現在。 現在郁恪一個妃子都沒有,大臣們便急了,說新帝后宮里空無一人,著實不合規矩。 楚棠有點奇怪,這些東西應該說給郁恪聽吧,為什么勻到國師府來了? 往下一看才明白。那大臣說:微臣連上三道奏章,皇上都未曾同意,接連駁回。圣上將國師奉為帝師,望國師為國家計,勸皇上早日選妃,為郁北開枝散葉。 原來郁恪知道這事啊。 也不知他為什么拒絕。楚棠將這幾封勸選妃的放到未處理的那一堆,留給郁恪自己批閱。桌上的折子都整理成了兩份,楚棠這才微微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卻發現茶杯空了。 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國師。 進來。楚棠道。 許憶進來,安靜無言地給他換了新茶,正要悄悄離去,卻聽到楚棠喚他:許憶。 許憶回身:國師有何吩咐? 楚棠打量了下他的臉色。此前忙碌,他忘了要和許憶說什么事了,現在看到他略微蒼白的臉色,這才想起,問道:你的身體最近有恙嗎? 許憶跪下,說:謝國師關心,屬下身體無事。 方才他倒茶時,楚棠明明注意到他臂膀處行動有礙,回想一下,好像從一個月前他的臉色就開始有問題了。 你過來。楚棠坐到榻上。 許憶換了個方向跪,只是依然僵直著背,沒有靠近。 楚棠語氣沒有一絲波動:過來。 許憶手指蜷縮了一下,隨即膝行至楚棠面前,俯首低聲道:主人。 把上衣脫掉。 許憶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閃過幾分慌亂:主人,不可 楚棠不說話,仿佛是懶得說了,彎起指節敲了敲桌子。許憶一僵,慢慢伸手解開了上衣,微微側過身。 暗衛常年習武,身材都很健壯偉岸。許憶也是,脫了上衣,露出寬厚的肩膀,背部像大理石一樣結實,好看而有力量。 只是他的背部橫亙著數十道紅痕,密密麻麻的,狹長似鞭,紅腫又不出血,像是下一刻就要迸裂開來。 楚棠淡淡問道:如何受的傷? 許憶如實回答道:屬下去千機閣領罰。 為何。 許憶低頭,一向沉穩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自責,聲音也低了下去:主人受傷了。 保護主人不力,下人自然要受到懲罰。楚棠知道千機閣有厲害手段懲罰人,也見過暗衛揮舞那長鞭專門挑人的弱點來打,卻不流血,只淤著在肌膚下,讓人痛苦萬分。 地位越高,犯的錯越大,受的懲罰也越厲害。許憶一個堂主,奉命貼身保護國師,卻讓國師在皇宮受傷,雖然不是重傷,但以他一板一眼的性子,該罰的他一鞭都不會逃。 楚棠受傷是一個月前的事了??煽丛S憶的傷,并未痊愈,細看之下,有些舊傷要結痂了,又有新傷覆蓋了上去,難怪看起來可怖。 去領了幾次? 三次。 還有嗎? 沒有了。許憶垂頭道,主人若還要再罰,屬下自行去 他接下來的話隱沒在一聲悶哼中。 許憶有些慌亂地回頭:主人,這不行。 楚棠冰涼的手指拂過他的傷口,像蜻蜓點水,很快就離去了,他側身去夠小桌上的藥瓶:怕什么,都是男人。 打開瓶子后,一陣微涼的草藥香傳開來,許憶的耳根卻慢慢紅了起來,跪在地上,手指抓了抓地毯。他的目光悄悄移過了一點兒,看著楚棠因為坐姿而記微微露出來的腳踝,然后好像觸到了火,馬上又移開了。 楚棠看了看他的傷口,似乎在斟酌怎么下手。 許憶喉結動了動,想要回身,小聲道:讓屬下自己來就好。 別動。楚棠按住他的肩,上完藥再走。 太子小時候經常受傷,不去找太醫反而直奔國師府。久而久之,楚棠書房里都備了些傷藥,涂藥技術也日益精進。 到底是為自己受的傷,楚棠心里過不去,拿了郁恪送他的上好膏藥,一下一下抹在傷口上。 許憶的身體僵得跟塊木頭似的,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好了。 楚棠這清冷的話語簡直就像解救了他一樣,許憶立刻回身,拉上衣服:多謝主人! 衣服還沒系好,又聽楚棠說:這幾天你別來了,等傷好了再過來。 許憶心一急,松開了衣服,竟然一手握住了楚棠的腳腕:屬下身體沒關系的,主人不必擔心! 他之前領完罰都忍著痛過來,只有第一次領罰時耽誤了幾天沒去保護楚棠,已是重大的失職。再這樣一次,千機閣那邊定會覺得他不能勝任,會將他換掉。 楚棠拍拍他的肩,還未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吵鬧,那聲音很熟悉。 楚棠呢?睡了沒,朕要找他。 回陛下,國師在書房。 接著,少年一把推開了門:楚棠!我找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著眼前的一幕,郁恪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聲音冷凝,一字一句道:你們在做什么? 許憶跪在地上,赤/裸著上半身,手里還握著楚棠的腳踝。楚棠則坐在榻上,任由那人抓著他,一只手還放在那人肩上,微微俯身,仿佛下一秒就要對那人說什么話。 郁恪捏著門的邊沿,手上一用力,堅硬的黃花梨木咔嚓一聲碎出幾條裂痕來。 方才聽到動靜,兩人齊齊回頭,看到是郁恪,都驚了一下。 許憶立刻收回了手,伏低身子,說:主人,是屬下的錯。 楚棠起身:陛下為何深夜來此? 郁恪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是不是朕打擾到了國師的好事?記 第26章 你要罰我 外面夜色深沉, 少年站在門口, 雙眼如幽暗的深淵, 跳動著兩團冰冷的火苗。 楚棠道:陛下這話是何意? 郁恪哈了一聲,皮笑rou不笑道:難道是朕誤會國師了?人都寬衣解帶了, 國師還怕什么?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許憶系好衣服, 眼里殺意陰森駭人。 外面的人嚇得不敢靠近。 楚棠皺起眉:陛下。 聽到楚棠喚他, 郁恪心里只覺又憤怒又酸脹。他做了個夢, 生怕楚棠知道, 想過來讓楚棠安慰安慰他,好令他有動力隱藏住那些骯臟心思。他不求真能像那個夢一樣能和楚棠肌膚相親,只要楚棠永遠看著他, 不要離開他就好了。 可楚棠要和別人肌膚相親??吹侥且荒?,他覺得血液都要炸開了,渾身都在叫囂著殺了那人。 許憶跪在楚棠腳下,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仿佛不存在一樣。 郁恪側目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這不是國師的貼身侍衛嗎?怎么,做個侍衛不夠,還要自薦枕席, 做國師府的夫人? 許憶低頭:臣知錯。 郁恪冷笑道:你知什么錯?國師不也很喜歡你嗎? 他慢慢走進書房, 好像帶了夜里的涼氣進來, 書房里冰冷死寂一片, 仿佛寒冬霜降。 管家在門外, 想進來勸又不敢,想讓侍衛阻止,還是不敢,急得滿身是汗。 反倒楚棠處在暴風中心,鎮定自若:陛下先冷靜下來。 朕要什么冷靜。郁恪走到楚棠面前,直視著他,氣勢壓人,國師才要冷靜冷靜,不要被這些奴隸蒙蔽了心。 楚棠回視他,眸色冷淡:陛下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郁恪卻不理他了,仿佛是氣得不想看他,轉頭看向許憶,說話帶刺:你們千機閣的暗衛,膽子都這么大嗎? 陛下若生氣,臣回去領罰,砍了這只手便是。許憶平靜道,與國師大人無關。 郁恪冷笑道:你是什么東西,敢介入朕與國師之間。 臣不是什么東西。不面對楚棠時,許憶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滯,無畏又鎮定。 郁恪負著手走到他面前,彎腰傾身,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點一點打量許憶的臉,話卻是對楚棠說的,道:這種姿色的男人,學生宮里多的是,老師怎么也不給個機會學生孝敬孝敬? 少年說話陰陽怪氣的。楚棠有些疑惑地抿了抿唇,對許憶道:你先起來。然后問郁?。罕菹陆裢碓趺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