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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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芒珥看見那行最后三個字的時候, 哭到干涸的眼眶再次涌上熱淚,她嗚嗚兩聲,直接扎進他的懷里。 無助又絕望,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從沒想過,會有一天在一瞬間徹底失去聽力。 明明...前陣子還在逐漸恢復。 聶凜鞋都顧不得換,環抱著她,俯首用他的耳朵貼著她的耳畔,下巴頂在她的肩膀上。 手在她后背上順撫著。 等她一抽抽的哭累了,聶凜脫下鞋,把人橫抱起來走向浴室。 蘇芒珥被他放在馬桶蓋上坐好,聶凜打了一行字給她看。 【乖乖洗個澡,需要我做什么就敲門,自己可以嗎?】 她看完抬眼看他,眼睛被淚水洗過水霧霧的,可憐極了,蘇芒珥點點頭。 聶凜對她笑了下,然后起身去幫她拿睡衣。 她就坐在原地看著他事無巨細地幫她擺好,放好。 最后換洗衣服被他放好,聶凜出了浴室。 蘇芒珥緩緩站起來,走到淋浴室里,她抬手打開花灑。 溫熱的水從花灑傾瀉而出。 她眼見著水從上落到地面,鋪灑出一陣熱氣。 耳邊連一點水聲都聽不見。 蘇芒珥盯著不斷下落的水柱,緩緩斂眸,捂著耳朵蹲下,溫水澆在頭上很快她全身都被淋濕。 大腦已然宕機,就像崩了弦的弓。 好像老天爺和她較勁不允許她過得好一點,上一秒還覺得自己被幸福包裹,下一秒就給她當頭一棒。 她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全線崩盤。 以后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還沒和聶凜表白,還沒聽見他親口答復自己,還有好多好多,她以為可以留到以后說的話都還沒說。 他聲音那么好聽,可惜以后再也聽不見了。 水珠順著睫毛一串串墜下,她環抱著自己盯著腳下的水流發呆。 聶凜在外面等了很久,等他以為她有什么事情想進去看一眼的時候,浴室的門慢慢被打開。 蘇芒珥穿著寬松睡衣,濕著頭發出來。 她耳朵的情況還不清楚,最好是別用吹風筒。 他牽著人走回她的臥室,讓她在床邊坐好。 聶凜去拿了兩條干毛巾,站在她身側,替她擦著頭發。 蘇芒珥的情緒幾乎在崩潰的臨界點上,自然而然地接受他這么耐心的伺候。 聽不見聲音,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 感受得到他用毛巾輕柔地給自己擦著頭發,感受得到他的陪伴。 如葉聞所說的,哪怕聽力全失他也沒有嫌棄自己。 手指抓著睡衣的衣擺悄然收緊,蘇芒珥的呼吸又短促起來。 可是以后呢,她要這樣讓他費心費力照顧一輩子嗎,她能允許自己這樣么。 聶凜聽見面前背對著他坐著的女孩呼吸又不穩定起來,以為是自己扯到她頭發了,趕緊放手俯身去看她,見她沒有哭也沒有被扯痛的表情后松了口氣。 蘇芒珥抬眼,看見他撐在床面上眼含溫柔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異樣。 她抿住唇,對他搖搖頭。 示意自己沒事。 給她擦完頭發,聶凜扶著她躺進床里,他給她掖好被子,用備忘錄打字告訴他。 【晚上有什么事,用手機打電話給我,我聽見鈴聲會過來,好不好?】 被子蓋到脖子,她就露出個小腦袋,盯著屏幕上那行文字又點點頭。 聶凜離開了房間。 她全無睡意,盯著天花板看,屋子里開著小夜燈,天花板的光圈一層層遞減。 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 她不知道為什么表弟會突然出現在南城,舅舅一家在海堯定居六年,從沒傳出過要回來的消息。 好安靜。 她嘆了口氣,蜷縮著抱住自己,閉上眼睛。 原來聽不見聲音的世界是這樣的。 了無生機,一切都像是死的。 ...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有人從身后拖住她,她渾身汗毛倒立。 一雙大手掐著她的脖子,粗魯的話在她耳邊吼著模模糊糊聽不完全。 她被掌摑,被毆打。 怎么喊,怎么叫自己嘴巴都出不來聲音。 在窒息感到達頂峰的時候,蘇芒珥倏地睜眼,從噩夢里驚醒。 她張大嘴巴不停地奪取氧氣呼吸著,額頭上沁滿了一層汗,前胸后背都虛弱地發疼。 蘇芒珥再也無法睡著,她甚至覺得這間只有微弱光芒的房間像是牢籠,耳邊什么聲音都聽不見,讓她半分安全感都沒有,害怕到腳趾都在顫抖。 她禁不住地發慌,懼怕。 她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哽咽兩聲,再也忍受不了的翻身下床,赤腳走在木地板上。 臥室外的地面是大理石紋理的磚面地,赤腳踩上去的瞬間冰得她一激靈,外面昏暗的,她一點點摸索著往他的臥室方向去。 聶凜躺在床上,半夢半醒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身側的被子被人拉開。 他倏地睜眼,在漆黑中看見一個身影站在自己床邊,拉著被子一角鉆了進來。 她顧不上羞臊矜持,失去聽力的她全然沒了安全感,她只想在他身邊。 聶凜是她的光,是在寒冬中唯一的暖陽。 蘇芒珥爬進他的被子里躺在他身邊,沒有沾到他的身體。 就那么安安靜靜地隔著一段距離躺著,閉著眼睛。 被子枕頭,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能感受到近在咫尺躺著的聶凜的氣息。 這樣的環境讓她那顆恐懼到絕望的心逐漸穩定下來。 聶凜早就清醒了,他先是驚訝,然后摸著黑看見她躲得遠遠的合著眼的模樣,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長臂一伸,圈著她的腰就把人摟進懷里。 蘇芒珥沒想到他沒睡,被抱住的時候還嚇了一下,手揪著他腹部的衣料。 聶凜把人緊抱著,軟玉在懷,她的手又在自己腹部抓來抓去,弄得他又癢又難耐。 他忍不住沉笑,聲音都啞了:“祖宗,別摸了?!?/br> 蘇芒珥的頭靠在他胸膛處,雖然聽不見聲音,可是能感受到他的前胸在微微震動。 他在說話。 但是不知在說什么。 她停下手,消停地窩在他懷里。 他的手從她的腰部上揚,摸摸她腦后的黑發,薄唇和下巴貼在她的額頭,輕聲和她說著話:“是不是做噩夢了,嗯?” 蘇芒珥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講話。 不穩的心情越來越平復,眼底也越來越熱。 他知道她聽不見,可還是想就這樣跟她說說話。 “說實在的,我現在比任何一個階段都高興?!彼Z氣很緩,不見任何愁意和疲憊,黑夜里的那雙眼眸始終繾綣溫柔:“因為你現在只有我了,是不是?我就喜歡你這副離不開我的樣兒?!?/br> 她也沒有闔眼,就這么睜著眼,感受著他說話時的胸震。 睫毛輕掃在他貼身的衣襟上,讓他感受著自己沒有睡在認真聽。 “遇著什么都別怕,我陪著你。能治咱們就治,治不了就這樣也沒事?!?/br> “聽不見就聽不見,也沒什么好聽的?!?/br> 他說到這兒,又把人往懷里收了收,輕嘆了口氣,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就答應你了,還追個屁啊?!?/br> 蘇芒珥在他懷里茫然地眨著眼,全然不知身邊人在說什么,頗有些無辜的神色。 他緩緩低下頭,嘴唇貼在她的耳畔。 聶凜的嘴唇貼在自己的耳廓邊,溫溫的,熱熱的,她有些癢得縮了縮脖子。 他感受到她的反應,啞聲笑了下。 下一刻,他閉上眼,在她耳邊認真又深情地說:“我喜歡你?!?/br> “特別喜歡你,這輩子不能沒有你,聽見沒?!?/br> 蘇芒珥抓著他的衣服,感受著他胸膛震動的頻率。 兩人貼得很近,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他的心跳比剛剛要快了一點。 加速的心跳仿佛有感染力,她的心跳也被帶著逐漸加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