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生哈哈大笑，還有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生笑嘻嘻地說：“也許她洗了，身上不臭衣服臭呢，琪佳你又不是不知道，馮小蘭整天都不換衣服的，她身上這件短袖我都看她穿了一個月了，嘖嘖嘖，你看她領口，好惡心?！?/br>
    任憑邊上的女生怎么奚落，那個叫馮小蘭的女生始終低著頭，一聲不吭。

    只是在她們提到自己身上衣服的時候，馮小蘭有些局促地縮了縮脖子，眼中閃過一抹難堪。

    她們站在開水房門口。

    站的比較靠里，沒擋著路，有幾個來打開水的女生看到這一幕也不敢說什么，只側著身從她們邊兒上匆匆過去了。

    姜殊余往那邊看了一眼，目光在那個叫馮小蘭的女生身上停留了幾秒。

    臉上的神色很淡。

    這時，段琪佳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個洗臉盆，端著一盆涼水就過來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幫你洗個澡，連帶你身上這件衣服一起洗了，免得整天臭烘烘的熏人?！?/br>
    說著，段琪佳舉起手上的洗臉盆就要往馮小蘭頭上倒。

    然而下一秒，她舉著洗臉盆的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麻，水沒潑到馮小蘭身上不說，反而澆了她自己一身。

    和她一起的女生看見這一幕愣了一下，全都手忙腳亂地拿著毛巾幫她擦身上的水。

    段琪佳快氣死了。

    她撇開女生們的手，用力推了馮小蘭一下，直接把她推到了地上：“是不是你耍了什么鬼把戲？掃把星！”

    她嫌推這一下還不夠，拎起門后的木棍就要往地上的馮小蘭身上打。

    其他女生也不攔著她，就在邊上看熱鬧。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冷淡的女聲：“讓一下?！?/br>
    段琪佳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什么？”

    她們小團體在學校里橫行霸道慣了，混得很，別說是在一年級，就是在整個一中都很出名。

    其他女生根本就不敢惹他們。

    剛才看到她們找馮小蘭的麻煩，沒一個女生敢上前幫忙，因為她們在這兒，有的女生熱水都不打了，迅速回了自己的寢室。

    姜殊余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開口：“讓一下，你擋著路了?！?/br>
    段琪佳這下是徹底愣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打斷她要做的事。

    她看著面前的女生，畫著黑色煙熏妝的臉上扯出一抹冷笑，眼神驟然變得兇狠了起來：“我說，學姐你他媽是不是沒事找事……”

    她身后的幾個女生早在她開口前就圍了上來。

    段琪佳掂了掂手上的木棍，冷笑出聲：“我教訓我同學，你裝什么逼呢？上趕著來找死？”

    姜殊余慢條斯理地卷了卷袖子，把手上的校服外套塞給邊上的趙欣然。

    她瞇了瞇眼，漫不經心地開口：“一起吧，我趕時間?！?/br>
    段琪佳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手中木棍狠狠地揮舞了出去，直接打向姜殊余的臉。

    她這一下根本就沒有留力，木棍帶著一股勁風朝姜殊余砸來。

    趙欣然看到這一幕，瞬間抽了一口冷氣，焦急出聲：“小心！”

    姜殊余臉上沒什么表情。

    木棍朝她砸過來的時候，她躲都沒躲，只輕飄飄地伸手，抓向那根來勢洶洶的木棍。

    段琪佳以為這一棍子下去，姜殊余絕對要吃點苦頭，就是不骨折，也要疼好久。

    卻沒想到她手中的木棍直接被人抓住了。

    段琪佳臉色一變，用力拽著手中的木棍，想要把棍子奪回來。

    卻沒拽動。

    下一秒，虎口驟然一痛。

    段琪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輕輕松松地掀翻在地，手中木棍十分輕易地就被人奪走了。

    一道凌厲的勁風朝著她的脖子襲來，段琪佳瞳孔猛地縮緊，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她本能地想要往后退，身子卻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巨大的恐懼之下，她竟然使不上半分力氣。

    就在段琪佳以為姜殊余手上的木棍會把自己脖子砸斷的時候，來勢洶洶的木棍突然停了下來，狠狠地抵在她的脖子上。

    段琪佳猛地松了一口氣。

    邊上，和她一起的女生早就倒了一片。

    姜殊余用木棍抵著段琪佳的脖子，冷冷地睨著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扎進去的碎發隨著她低頭的動作滑落了下來，遮住了她冷淡的眉眼，看在段琪佳眼中宛如殺神修羅。

    “還打嗎？”

    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落在段琪佳身上，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不、不打了?！?/br>
    這番變故，所有人都沒回過神。

    姜殊余松開手，木棍瞬間從她手上掉了下來，在老舊的瓷磚上咕嚕嚕滾了幾圈，最后“咚”地一下撞到了不遠處的水池，發出巨大的聲響。

    整個樓層鴉雀無聲。

    姜殊余微微低頭，在段琪佳驚恐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將卷好的袖子放了下來。

    找趙欣然拿外套的時候，姜殊余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地上的馮小蘭。

    她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抬過頭，長長的頭發擋住了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姜殊余頓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從她邊上走了過去。

    ***

    趙欣然洗完澡出來，見姜殊余已經收拾好去床上了，就迅速刷好了牙，踩著爬梯上了床。

    她扒著姜殊余的床欄，眼睛亮晶晶的：“馮梔，你今天好厲害呀?！?/br>
    段琪佳她們那個小團體在整個一中都很有名，聽說在社會上認得還有大哥，普通學生根本就不敢招惹她們。

    趙欣然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把段琪佳嚇到那個程度。

    “你說她們后面還會欺負那個女生嗎？”

    姜殊余低頭翻著手上的資料書，漫不經心地開口：“不知道?！?/br>
    ***

    第二天，姜殊余跟高老師請了個假，就和江隊一起去辦身份證了。

    s市的政策比較嚴，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首次辦理身份證，必須要有監護人的陪同。

    原身的生日在下半年，還沒過，認真算起來，她現在剛滿十五歲。

    所以姜殊余才找了江隊。

    江隊來之前先給派出所的戶籍部門打了個電話，過去后直接就把身份證辦出來了。

    對于戶籍系統里姜殊余不叫姜殊余而是叫馮梔這件事，江隊沒有多問。

    后面，江隊還專門找了關系，單獨把姜殊余的戶口從馮家遷了出去。

    ***

    中考越來越近，后面黑板上的倒計時也越寫越小。

    六月十日，星期一。

    s市所有中學統一發準考證。

    九班。

    今天學校統一發準考證，領完準考證就放假，后天去各個考場考試。

    趙欣然填完最后一張同學錄，嘆了一口氣。

    今天是他們最后一天在這個教室上課，中考后，班上的同學再想聚齊就難了。

    姜殊余低頭翻著手上的資料書。

    這一個月，她進步的速度就連趙欣然都忍不住側目。

    高老師的想法也從一開始的“她努力一下可能會考上高中”，到后面確定她肯定能考上高中，甚至如果發揮不錯的話，也許能考上市重點。

    高老師的態度之所以發生這樣的變化，是因為這段時間姜殊余實在進步太大了。

    這一個月里，三次小考，高老師看著她的物理成績從一開始的個位數，到后來的70，最后是90。

    而且，高老師仔細看過她這幾次考試的失分點，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情。

    相同的知識點，她從來沒有失過分，而上一次考試時的失分點，下次考試的時候她就再沒出過錯了。

    高老師和其他科的老師了解過，在其他科的考試上，姜殊余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錯的幾乎都是同一考點的題，但下次考試這一考點的題她就再也沒有出過錯了。

    為此，高老師還專門找姜殊余問了一下，得到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回答。

    女生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理直氣壯地開口：“啊，那里我還沒學到?！?/br>
    高老師：“……”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班會課。

    初中生涯的最后一節課，九班的座位上坐的滿滿當當的，除了杜連心請假沒來以外，所有同學都來了。

    高老師給九班的同學們講了一大堆人生道理，然后發了準考證。

    和準考證一起發下去的，是一張精致的彩繪卡片。

    卡片背面，高老師給每一個同學都認真寫了批語和祝福。

    最后，高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金榜題名”四個大字，宣布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