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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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不等陳青醁回答,便問一個丫鬟:堂少爺過來了沒有? 來了,正在外面和小姐說話。 那行,這天氣冷,叫他們早點擺飯吧。 既然要一起吃飯,陳青醁免不了要和秦玉甄再一次見面了。 筵席是擺在當中的內廳里,一桌的珍饈美饌,幾個丫鬟正在擺放碗筷碟子。 秦天望大概剛來不久,此時正站著窗下和秦玉甄聊著什么。 秦玉甄今天一襲杏紅色捻銀絲緞裙,雖然穿的不薄,但身段比起之前來,竟還窈窕了不少。 陳青醁過來的時候,秦天望臉上浮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喲喲,瞧瞧,咱們的容大少爺來了。 陳青醁看了一眼秦玉甄,沒有作聲。 來,你們坐吧。秦老爺落座后,幾個人才一一坐下來。 今天的菜肴很是豐盛,秦老爺又叫人拿了幾壇好酒上桌。 玉甄吶,來,你嘗嘗這菜,里面加了些果rou,味道不錯。秦老爺關切地說道。 你們也吃,等會咱們再喝點酒。 秦天望道:伯父,這第一杯酒還是讓侄兒敬你吧。 和往常一樣,秦天望逮著機會便要敬酒,陳青醁雖然沒什么胃口吃飯,但酒卻不能少喝的。 一開始,氣氛還不算太差,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不過時間一長,這氣氛就漸漸不對了。 秦玉甄不用說了,自一上桌,她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平時傲氣十足的大小姐此時一副天見猶憐的樣子安安靜靜坐在那里,一只手拿著筷子,低頭扒拉著碗里那幾顆未曾動過的米飯。 而坐在對面的陳青醁也沒好到哪里去,她興致顯然不高,除了剛開始勉強說了幾句話后,便開始不作聲了,除了偶爾抬眼瞥秦大小姐一眼外,就剩默默喝酒了。 當著大家的面,這兩人一副蕭郎陌路卻又牽牽絆絆,似有千言萬語又冷冰冰地相對無言,把好好的氣氛弄得凝重又尷尬。 秦天望假裝忙著喝酒吃菜,好像自己眼瞎沒感覺一樣。 秦老爺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兩人。親自夾了一塊鵝rou放進秦玉甄碗里。 來,玉甄,嘗嘗這個,味道不錯。 秦玉甄接了過來,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爹。說著就把碗放在了一旁。 看來這飯是沒法吃下去了,秦老爺把筷子一放,沉著臉說道:玉甄,你來一下。 秦天望眼珠滴溜溜看著秦家父女走開后,便陰陽怪氣地對陳青醁說話了,容少爺!你可真是不簡單。 他還從沒見過一向高傲的秦家大小姐受人這般冷落過。 多謝秦少爺夸贊。陳青醁毫不客氣。 秦天望奈何不了她,看了看四周站著的幾個丫鬟,只好放低了聲音警告道:你眼里也不要太沒人了,一次一次去得罪她,你是不是不想拿錢了,到時候可別怪我 陳青醁把酒慢慢倒上,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秦老爺進了隔壁一間房里后,便回頭吩咐丫鬟:你們都出去吧。 丫鬟們陸續出去后,秦老爺開口了:甄兒,你說,你和這個容公子是怎么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秦玉甄偏過頭,說:爹,這事,您別管。 別管?你們先前鬧一陣好一陣也就算了,可這次呢?都快一個月了吧。 秦仲崑一口悶氣堵在心里,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為了什么事在鬧別扭,鬧到了什么地步??墒?,這還有多久你們就該成親了,難不成要鬧到正式拜堂那一天才算完?還說叫我別管,就上次王恩不肯罷手那事,你爹我不知道托了多少人情才把事情擺平,現在你們又這樣,我不管你誰管你! 秦玉甄:爹,你說過這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的。 秦仲崑道:是,我是說過由你做主。這半年里,你和容醴接觸得也不少了吧,爹也答應過你,這個容醴來,你若覺得人不錯,那便好,明年四月你們就成親。若你不愿意,我還是那句話,爹不會逼你。 爹,我并沒有 秦仲崑擺擺手:容醴這人是不錯,不過你們要是說不合攏,爹自然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父親!秦玉甄臉色一變,她一般都不會稱她爹為父親,除非她真正生氣的時候。 就像現在。 好不好的,女兒心中有數,這事,您還是不必cao心了。 第27章 有情之人 秦玉甄說完起身就走了, 留下秦仲崑秦老爺一人坐在那里干瞪著眼。 他緩了緩胸口的氣,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他這女兒還沒嫁呢, 那心就向著別人去了,自己不過說了兩句,她就開始擺臉色了。 秦老爺嘆出一口長長的氣, 真是女大不由爹啊。 秦玉甄出來的時候走得很急,陳青醁和秦天望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走到了廳門口。 門外寒風呼嘯, 空中飄下來的雪早已把地面打濕。秦大小姐一腳出去后身形一晃,差點就摔倒在地。 小心! 陳青醁一下站了起來, 一顆心差點吊到了嗓子眼。 秦玉甄一手險險扶著門框, 頓了一下后, 扭身便走了。 幾個反應遲鈍的丫鬟忙忙抱了厚氅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 陳青醁這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等她緩回過神重新坐下的時候, 卻瞥見一旁的秦天望兩目閃爍,笑的陰jian陽詐。 有意思, 有意思。秦天望嘖嘖兩聲, 我總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陳青醁沒理會他,剛剛秦玉甄那一晃,晃得讓她心生疼。 容少爺,怎么樣?這風月情場之事, 可比那賣卦算命強多了吧。 既然沒有旁人在,秦天望說起話來也就毫無顧忌了。 陳青醁: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秦天望拿手指了指外面,看來我還是真小看你了。 陳青醁冷哼一聲:秦少爺,你看出什么了? 嘖嘖,別以為你們不說話我就看不出來,我秦天望雖然別的不行,可這風花雪月的事,我可太在行了。剛剛在桌上吃飯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了,我和秦玉甄長這么大,她是什么人,我還不知道,平日里心高氣傲,對人頤指氣不可一世,我還從沒見過她在誰跟前這般柔柔弱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呵,瞧瞧你們剛剛那副傷感懷情的樣,怕是瞎子也看的出來了。我就說嘛,怎么可能會鬧的這么久,原來你們早有首尾了。一個使性,一個忍氣,真是好一對有情之人。 陳青醁道:什么有情之人?我和她又能有什么首尾?秦少爺,不要以為自己長得黑,就認為別人都是老鴰子。 秦天望笑道:你敢說你和她沒有什么,你別以為我眼瞎什么都看不到。怪不得你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床怀瞿氵€是個乖覺的人,假戲都做的那么真,真的讓她秦玉甄都愛上你了。 見陳青醁不理他,秦天望又笑笑:我之前還以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鬧的整個秦府都沸沸揚揚,原來不過是些風情月債。這女人嘛,醋心大,你多說幾句好聽的哄哄她就是,看你剛剛那樣關切她,何不趁著這個時候再去她跟前認認錯,這事,說不定就有個挽回了。 陳青醁忍無可忍,姓秦的,我做什么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秦天望一副無所謂,好好好,我也不說了,反正,你們怎么著都好,只要不給我惹出亂子來,我還樂的看好戲呢。 說著他拿起一雙筷子敲了敲桌子,得意洋洋唱起來:鴛鴦對對兮,并肩雙飛;木名連理兮,擎結聯枝;劍名雙龍兮,匣配雄雌 最后倆字還沒唱出來,只聽哐嚓一聲,秦天望竟連人帶凳子四腳朝天翻到了地上。 你你秦天望指著陳青醁,背上疼的說不出話來。 陳青醁揚揚眉,喲,秦少爺,你唱就唱唄,敢情還帶演戲的。你要演就演那鴛鴦啊,怎么還趴地上演起王八了。 秦天望一臉狼狽地爬起來,行,算你狠 這幾天冷的要命,天光也短,有時還沒到申時末,天色就黯淡了下來,雪飛風冷,冷的讓人畏畏縮縮。 再有幾天就到除夕了,每逢佳節倍思親,陳青醁這么多年都沒人可思,只是,現在她一靜下來,無緣無故的,她就會想起一個人來。 就像現在,她手里拿了一本書,看著看著就開始走神了。 翠竹進來放簾子時,陳青醁才猛然回過神來。 容少爺。翠竹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 剛剛東院里來人說,說是小姐病了。 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把底下那句要不你去看看?換成了剛剛還在請大夫瞧呢。 陳青醁:哦,是嗎? 翠竹繼續說道:也不知道病的嚴不嚴重,不過,今兒已經請了兩次大夫了。 是嗎? 聽她們說是小姐前天下午急著回東院,路上受了風雪,回去后就有些不舒服了,沒想到才隔了一天,竟一病不起了。 哦,是嗎? 陳青醁好像就剩了這一句話可說。 翠竹不敢再多置喙,說完這些,她便開始收拾屋子了。 陳青醁低著頭,把幾書一本一本擺好,左左右右對的整整齊齊,又把紙頁上上下下抻得平平整整。 好一陣后,她才開口道:翠竹,外面雪景應該不錯,我,我出去看看就回來。 翠竹抿著嘴,點點頭,知道了,容少爺,你去吧。 翠竹又不傻,這容少爺要去做什么,她哪里就不知道。唉!這兩人,何時才是個頭啊。 陳青醁披了一件絨氅出門,外面風雪果然很大,寒風凜冽,那雪回旋亂飛,飛的人都睜不開眼。 左邊一間廂房里,正籠著手烤火的馮老四聽到動靜探出身來。 陳青醁站在門前,把雪帽戴上,系好絨氅便跨步下去了。 唉唉,這大雪天的,你要去哪里去?馮老四起身追了出來,你容少爺,容少爺,好歹你拿把傘去啊。見陳青醁不理他,馮老四便一疊聲地叫著:傘不帶,你好歹把笠子戴上啊。 陳青醁出了院門,只見那路上又積了三四寸厚的雪,凜凜北風刮的人是透骨寒涼,過了半道,眼看著這雪越下越緊,她于是加快了腳步。 東院里,幾個丫頭正圍在正房外間的火盆邊做針線,一邊低聲閑話著。秋紜輕手輕腳進了里屋,沒一會,又退了出來。 卉兒丫頭問道:小姐還沒醒么? 秋紜:沒呢,再讓她睡一會吧,你們好生把藥罐子放火上煨著,別放涼了。 知道了。 這大冷天的總讓人縮手縮腳,秋紜搓了搓手心,去把窗上的栓子一個個拴好。 卉兒看著那藥罐子,一時就來了氣,你們說,這姑爺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小姐都病一兩天了,她來瞧都不來瞧一眼。哼,她倒好,一天天安閑快樂著,也不想想咱們小姐為了她,連飯都吃不下了,現在更好,把自個身子也弄病了,誰又來疼她。 旁邊一個丫鬟悄悄拉了拉她,秋紜走過來,放低聲音罵道:你要死了不是,瞎嚷嚷什么,還嫌不夠亂的,小姐還在里面睡著呢,要是她聽到這話,還能好是怎么著。 卉兒小聲嘀咕著:本來就是嘛。 一個丫鬟插嘴道:也怪不得卉兒說,這容少爺的確是過份了點,這都一個月了,她也沉得住氣一趟也不來這里。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咱們小姐的婚約還擺在那呢,又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小姐這樣病著,她也狠的下心腸不來看一眼。 你這丫頭,剛剛說了卉兒,你又開始在里面架秧子起哄了,這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容少爺就是想來也不容易。況且,這容少爺看著也不像那種薄情寡義之人,她要不來,肯定有她的道理。這事啊,咱們說了也不算,你們也別瞎cao心,自個把份內的事做好就成。 就你護著她,我還不知道?;軆翰粷M地念了兩句,反正啊,這容少爺一天不來,我就一天在心里罵她一頓。 這雪可真是大,墻角落上那兩顆海棠樹已覆上了厚厚一層白雪,頂上那些細細的枝條被雪壓得彎下了腰,若是今晚再下一場大雪,怕是會壓斷了吧。陳青醁背靠在墻上,心里想著。這窗戶上面窄窄的屋檐根本遮不住飄雪,不一會,她的肩上身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里面幾個丫鬟說話的聲音剛停下來不久,她便聽到了里間有幾聲虛弱的咳嗽聲傳出來。 卉兒,秋紜,你們幾個都進來。說完,秦玉甄又忍不住嘶啞著聲音咳了幾聲。 陳青醁仰著頭,眨了眨眼睛。 小姐,你醒了。 小姐,怎么了。 剛剛是誰在外面亂嚼舌根的? 小姐,我卉兒怯怯地應著。 自己給我掌嘴 小姐,我是看容少爺總不來,所以才 這事該由不著你來說,下次下次不要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后議論容少爺怎樣怎樣話還沒說完,秦大小姐又是一陣咳,咳得人揪心不已。 否則,你們自己給我滾出去咳咳咳咳 知道了,小姐。 快,快給小姐順順氣拿塊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