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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群的勁兒大,極烈。甫一入嘴,霍斯尉就被嗆得悶咳了一聲,微蹙了眉頭,但烈煙,他如數家珍,利群,他一根接著一根。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不想事情了,就著煙,煩悶地松開自己的領帶。平時解開極其輕巧的領帶,今天卻死活始終解不開,而今天宴會上的人如同走馬觀花一樣在他腦海里播放,從門口迎賓的服務生到致辭的爺爺,再到臉色陰鷙的周行、沉默寡言的祁思敏、招待賓客如魚得水的霍雯……沈君竹,霍斯尉把這每一張臉都看得仔細分明,直到那位帶著翡翠耳環的夫人一掃而過。 霍斯尉扯了扯領帶,臉上一片陰霾。 霍斯尉的腦海里的畫面依然停留在她的耳環上,那對耳環他曾經見過。這是上面襯著翡翠的是點翠,工藝極其難得,制法極其殘忍,更重要的是,這對耳環他曾經見過。是什么時候見過的?霍斯尉在腦海里翻尋記憶,可心頭覆上的躁郁感過于濃烈,他腦海里的走馬觀花燈一幀一幀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他的呼吸聲也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喉結被領帶緊扯住的感覺也越來越深。 接著,應和著那些畫面的是邵景軒如雷貫耳般的話,在他耳邊炸裂,沈君竹與他父親側身而立,筆直如松。 他想起來了,那天他和佟雕珠去了地下拍賣場,佟雕珠拍下的是一對耳環與一條項鏈,而現在這對耳環不知道幾經波折,戴到了這位貴夫人的耳上。 其中的事情霍斯尉不用細想也能想通關竅?;羲刮旧砩系睦湟庖u來,約莫是窗戶開的太大,A市又是冬天的緣故。 霍斯尉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他一時間如墜冰窖,他將窗戶打了上來,身上還是冷得不行。 所有人的臉,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部在霍斯尉的腦子里一一重復播放。馬路上的吆喝聲,路過的男女的打鬧聲,霍正軍僵硬的問話聲,霍雯的笑聲……還有爺爺嚴肅地說的“君子慎獨,卑以自牧,矜老恤幼,清風兩袖?!?/br> 霍斯尉一時間竟分不清現實與環境,頭疼欲裂,不知不覺間竟然卻跌跌撞撞將車開了出去。深夜人少的可憐,霍斯尉打下了1/3的車窗,毫無目的地開著車,機械地動作著,可腦海里卻宛如上演著栩栩如生的口技。 腦子里的人與臉,事與言,放大百倍呈現在他腦海中,讓他他惶恐不安驚懼不已,背后的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襯衣,汗珠從他的下頜緩緩淌下,在這偌大的局中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么人,什么事,可他偏偏想不起來。他闖過了夜里仍然亮著的猩紅的燈,透過窗的風終于將他吹清醒了幾分。 他似乎知道只有想起他遺忘的東西才能夠救贖自己,于是他盡力跳下腦海里的那片海,在冷冽的海水中去找那個人,聽起來荒誕不已。 但是他從中窺探到了快樂,從中摸索到了規律,他在海里游得越來越快,他將車開的也越來越快“30邁、60邁、70邁……”他仿佛在跟自己的人生加著籌碼,風越來越涼,他的頭發都已經被吹散,眼睛微瞇著。 走馬觀花燈越來越模糊,他漸漸看不清人臉,A市的那些臉他一一看過去卻發現越來越陌生。到底是陌生,還是他從來沒有也沒有想過要去看清?一股子冷風灌進他嘴里,嗆得他幾乎趴伏在方向盤上咳嗽。 霍斯尉倦了,抬起左手,將夾在手指間的最后的那根利群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煙,不知道是風吹或是他吸的,留下長長一截煙灰,在車身顛簸之下敗落。 敗落在他指縫間。 霍斯尉冰涼的手感受到了一陣溫熱,風吹散了他腦子其他的聲音。被遺忘的人驟然間有跡可循,所謂聲音退出后,只剩下一聲,在寒夜里溫良從容的:“斯尉?!?/br> 霍斯尉幡然醒悟,可那道聲音又在一瞬間極速退后,那些臉那些聲音又重新涌來,霍斯尉的手握著方向盤骨節分明蒼白無力,就連馬上就要見到的那張臉也一瞬間消逝。他嘴唇也蒼白著,顫抖著身體想要去在海里撈近在咫尺卻又模糊的那個人。 而他的車一直往前開,上了高架,零星幾輛車從他身邊駛過,消失在漫無邊際的冬夜里。 最后霍斯尉脫了力,指尖蜷縮起來,整個人也蜷縮起來,他沒有想起那個人,他只是虛幻的聽到了他的聲音,最后軍綠色的車速度絲毫未減,狠狠地撞在了鋼筋水泥筑起的厚重防護欄上。 霍斯尉的頭磕在了方向盤上,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散了。 霍斯尉眼角溢出一滴淚,關于他,他什么都沒有想起來。 于是在這個寒冷的冬夜,霍斯尉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說: 他情緒不是陡然間惡化的,而是壓抑了一天 ①看見了沈君竹(年少的時候發現了父親文件中沈君竹的DNA鑒定報告 系父子關系 耿耿于懷至今 ) ②被賀行點火(山鳥與魚不同路,賀行野心勃勃 霍斯尉很不喜歡 加上對司沛南的態度與調侃 ) ③疲于應對人際關系(多半是想借他攀附霍家) ④家里人的壓迫 希望他回頭是岸從政他不愿意 ⑤看到了夫人的耳墜 發現是佟雕珠拍下來的 現在A市局勢不穩定 所以他揣測霍雯跟佟雕珠、賀行等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甚至涉及勾結施賄 而霍斯尉也覺得自己被當成了一粒棋子 感受到了無力感和背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