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劍逍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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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雙散發著濃郁生命光澤的眸子,在這一刻不再勾魂奪魄一般閃耀,而是如同燭火終于熄滅一般,所有的光芒瞬間消散。 只剩下一片死寂。 月光依舊,清冷泛白。 長安城已是rou眼可及,遍地繁華,燈光璀璨。 然而劍逍遙身體已經僵硬,在呼嘯的風聲之中變得冰涼,哪怕是天罡地煞之氣也不能讓這一股冰涼重新溫暖起來。 我臉上同樣冰涼。 淚水冰涼。 我看了一眼已經蒼老無比的劍逍遙,緩緩嘆氣。 我內心悲傷如同波濤涌起,不斷翻滾,占據我的整個身體,如同潮水一般向外擴散,讓我的身體隨著冰涼的潮水不斷顫抖。 可我依舊是一臉淡然,只是帶著滿臉淚水,朝著劍逍遙僵硬的笑容咧了咧嘴,擠出一個同樣僵硬的笑容。 “傻x?!蔽逸p聲罵道。 劍逍遙卻也不還嘴。 這是他第一次被我罵還沒還嘴。 他體內的生機已經蕩然無存。 我看著腳下的長安市,哈哈大笑。 劍逍遙曾經說過,人生總是這么無奈。 有時候,一個人犯了錯,可以再去彌補??墒沁€有一些錯,一旦犯下了,哪怕用生命為代價也未必能彌補。 劍逍遙當年對寒姑的錯,他彌補了一輩子。 葬了青云劍,轉了逍遙道,參悟了劍道,滅了三清道教,給了這個世界中的白衣飛鴻和寒姑一個交代。 可他不是白衣飛鴻,他是一劍西來劍逍遙。 他的寒姑已經死了。 所以他一輩子都無法彌補這個錯,他的劍再快,也無法彌補。 他的劍本可以更快,可是當年的錯誤就如同枷鎖,將他牢牢禁錮在了那一瞬間的目光之中。 寒姑在他懷里,胸口帶劍,俏臉卻看著他淺笑的那道目光。 目光如劍。 這柄劍,比天下所有的劍都快。這道目光,比天下所有的劍道都傷人。 明明滿含愛意,卻讓一個活著的人在那一刻分明死了。從此之后,生不如死。 劍逍遙,從未逍遙過。 他的逍遙道,也從未圓滿過。只要他還被那一道目光束縛,只要他還念著那個女子,他便永遠不會逍遙。 但或許這也是逍遙。背負著一個女子的目光不斷前行,不斷拔劍,不斷殺人。 每一次拔劍,或許他都在悔恨,自己當時為何不早一點拔劍。 他拔劍越來越快,心中的悔恨越來越多。 最終,他的劍道天下無雙。 他的悔恨已成了鎖鏈。 他的劍,始終還差一分,還是不夠快。 因為那道鎖鏈已經牢牢地困住了他。 或者說,他終于把自己牢牢地困住了。 劍逍遙那一雙眸子也不再有光芒,月光照在他慘白的臉上,泛出枯木一般的灰白光澤。 沒有絲毫生機。 劍逍遙死前的兩眼中,帶這樣遺憾,帶著不甘,帶著悔恨。 可他嘴角的笑意依舊濃郁,仿若在最后一刻重新見到了那個女子。 只不過這笑容已是凝固。 有人說,最美便是永恒。也有人說,最美只需一瞬,一瞬已是永恒。 劍逍遙這一刻的笑容,是我見過他一生中所有笑容中最灑脫的一個。 一瞬,永恒,。 或許在最后一刻,他用來困住自己的那一條鐵鏈終于斷開。 他的逍遙道終于大成,劍道也終于大成。 他的劍已經快到了天下無雙。 可他再也握不了劍。 他再也拔不出劍。 而劍逍遙伸出的那一只手,與他的笑容一樣,同樣凝固在空中。 這只手曾經拔劍無數次,曾經激發過無比凌厲的劍氣,曾經問了天地一劍,曾經推門見道。 可是這只手此時就如同一個普通老人的手一般干枯,同樣沒有絲毫生機。 甚至干枯的不像話,如同冬天枯死的竹子,滿是皺紋的皮膚下面仿佛只剩下骨頭,沒有了一絲力氣。 無論是誰見到這一只手,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只能握劍的手。 可正是這只已經變得冰冷僵硬的、如同干枯死竹一般的瘦弱的手,它伸出的指尖,在那虛空畫出的一條豎線,散發出了超出一切的劍氣。 那一股劍氣,靈力無比,仿佛撕裂虛空一般,哪怕在呼嘯的風聲之中,依舊凝聚于那只干枯的手指之下。 其上的劍氣觸目驚心,在呼嘯風聲之中沒有一絲顫抖,就那樣靜靜懸掛在那里,可是那一道劍氣散發出的光澤仿佛遮蓋了月光。 就如同劍逍遙在最后一刻時兩眼中的光澤,光澤升級濃郁。 就如同劍逍遙在最后一刻,將自己所有的生機全部都注入了這一道劍氣之中。 那一道充滿生機的劍氣如同有了感情。 我兩眼看著那道劍氣,忽然想起劍逍遙死之前說過,有了感情,才有生機。 有了生機,則有了變化。 那道劍氣安靜的懸在那里,可我卻能看到其中的無數變化,仿若天下劍招都在其中。 又仿若只有一劍。 劍逍遙那只充滿死氣的干枯手指,與手指下的那道充滿生機的凌厲劍氣,對比鮮明。 或者說劍逍遙的整個人都跟那一道劍氣對比鮮明。 我摸了摸臉上的冰涼淚水,看著不遠處的長安城,緩緩落了下去。 落處是青山綠水。 我很喜歡這地方。 ………… 第二天,我撐著那一根筆直木棍,兩眼發直、神色恍惚的走在官道上。 長安城離我不足一里地,我只是腳步踉蹌的走著。 體內修為依舊,可我不愿用。 我心里一片死灰,仿佛昨夜在山坡上挖坑埋人,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的精力。 可是怎么可能?我修為圣階,體內更有天罡地煞之氣,怎么可能因為埋一個人就耗盡了所有的精力? 可是,埋人很簡單,一個坑而已,不過一抔土。 埋人又很難。 在心里埋下更難。 尤其是當那個人還是生死相交的兄弟的時候。 劍逍遙從未跟我說過兄弟二字,可是我卻知道,我倆是兄弟。 挖坑,我絲毫不累。 可是那一抔抔土,卻讓我兩手顫抖。如來都打不破的兩只滿是茸毛的手,卻是挖坑挖出了一手的鮮血淋漓。 劍逍遙很輕,我抱起他的時候卻感覺抱起了整個泰山。 甚至我身上的力氣仿佛衰退到了極限,竟是隱隱抱不起他已經蒼老干枯的身體。 埋了劍逍遙,我陪著他喝了一夜的酒。 劍逍遙曾經跟我說,人行走于天地間,終究有一天走不下去。不如死在哪兒就葬在哪兒。 至少,證明自己的足跡走到了這里。 我覺得很對,比落葉歸根要對。 我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城門,拖拉著腳步走入其中。 城門口,一個算命攤子后面有一酒鋪,。此時天色已是上午,太陽正好。 算命攤子上坐著一個年輕人,眉清目秀,衣著卻是破爛。 酒鋪內,十幾張桌子,布置普通。 我走入其中,坐在了最角落的酒桌。小二看我一眼,見是一個一身窮酸的公子,腰間系著一個虎皮裙,深色落魄。 小二似是有些不屑的皺皺鼻,朝我走來,似是連笑容都懶得裝出,神色帶著倨傲道:“本店最便宜的酒二錢一壺。你看……” 我從腰間摸出三兩碎銀,隨意甩在桌上,眼神卻始終盯著酒鋪門外的算命攤子上那個年輕人。 “全買酒,越辣越好?!蔽衣曇羝降?。 小二眼中閃過一絲神采,收起銀子重新打量我一眼,一臉尊敬笑容:“客官您請好嘞?!?/br> “上等燒刀子兩壇?!毙《呗暫暗?。 【在家懶了。。。唉。。得改。。明天白天就開始碼字,碼一天,全補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