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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向笑十歲的時候,白父和陳姨相遇戀愛,因為白向笑的強烈反對兩人一直沒有領證結婚,但也沒能阻止得了白父讓陳姨帶著十七歲的韓行住進了白家,從此二人變四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白向笑現在還記得,小的時候自己非常排斥陳姨和韓行,總是明里暗里的說話給他們難堪,因此沒少被白父脫了褲子揍,陳姨心善,每次都在他挨揍的時候護著他,年幼的白向笑卻像個捂不熱的混球,記不住別人對他的好。 那一年他大大小小不知道做了多少惡劣事跡,陳姨始終沒有怪過他,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他還小,大了就懂事了。 直到韓行高考那年,白向笑把他的準考證扔到了馬桶里。 那時的白向笑還不懂高考對一個人的人生有多么重要,他只知道那是自母親去世后,白父第一次下了狠手往死里打他,陳姨再沒有像從前一樣對他維護,從那以后,白向笑漸漸不再和白父親近。 而韓行在一科為零分的情況下,依然進了當地的一所二本大學,白向笑也在初中就開始住校,兩人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兩次面。 就像兩條不著痕跡的平行線,各自在各自的軌道行駛,再沒有任何交點。 一晃八年的時間,白向笑早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也意識到了自己曾經犯下的種種過錯,總以為有的是時間可以彌補,可是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是在嘈雜紛亂的靈堂內,外面天氣炎熱的能夠把地面曬化成泥,里面卻寒涼的冷如冰窖。 白向笑晃了晃神,他甚至有些忘了,上次和韓行說話是什么時候。 “你過來,有些事情跟你說?!?/br>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白向笑抬起頭,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面前的韓行,那人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棱角分明的臉上是冷淡嚴肅的神情,身上還有絲淡淡的西洋杉木香水味,令人陌生又熟悉。 白向笑點頭,跟在韓行身后,兩人走到了靈堂里一處沒人的角落。 韓行把手里的文件和一張銀行卡遞給白向笑,一絲不茍的開始冷靜闡述。 “這是車禍具體細節和責任分配,按現場采集情況,是由于地面濕滑和躲避山體落石導致車輛短暫失控,不存在過失方,保險公司會賠償公共路面的損失費用,車的撞毀程度難以修復已經申請報廢,賠付不高,在這張卡里。另外關于遺產分配,白叔把名下的房寫了我的名字,余下的三十萬存款三年前就挪到你的賬戶存了死期?!?/br> 白向笑翻閱著手中厚厚一疊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韓行冷漠的聲音讓他有些大腦空白。 “房子我會盡快轉到你名下,手續要辦理一個月?!?/br> 白向笑拿著文件的手微頓,搖了搖頭:“不用了,那是我爸給你的?!?/br> 韓行沉默了一瞬,看到眼前纖瘦的少年低著頭,透明白皙的脖頸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露在襯衫外面的半截手臂比文件紙都白。 白向笑深吸口氣,把文件放下,抬起臉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頭不止的男人,聲音有些艱澀沙?。骸伴_車的人,是我爸?!?/br> 韓行看著他,沒有說話。 白向笑攥緊了手里的文件,不敢再看韓行的臉色。 對不起這三個字梗在喉嚨里。 因為那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 廁所外面傳來敲門聲,老二在外面喊道:“小白你好了沒?” 白向笑回過神來,按下門把手,嘎吱一聲老舊的門應聲打開。 “好了,衣服明天洗完還你?!?/br> 老二溜進廁所擺擺手:“送你了,跟兄弟甭客氣?!?/br> 白向笑有絲無奈,轉身走回自己的床鋪,把藍白條紋的床單攤開鋪好,硬邦邦的木板床隨著動作發出吱呦的響聲,還伴隨著旁邊老李抱怨的聲音。 “你說什么時候翻修宿舍樓不好,非要等學期還沒結束就修,害得咱們大一的只能搬到這鳥不拉屎的廢樓里暫住,連個空調都沒有,這是倒了什么霉運?!?/br> 老李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頓時一陣塵土漫天飛揚,吹的滿屋子是灰,老李無語了,扔下掃把坐在椅子上嘆氣:“真羨慕老三是本地人,能回家住?!?/br> 老李頓了一下,趕緊閉上嘴,抬眼看向對面的白向笑,見對方若無其事的繼續鋪床,才松一口氣。 白向笑也是本地人,突然發生這些事后,他就沒回家選擇繼續住校了。 畢竟就算回家也是空無一人,而且聽說那套他從小住到大的房子現在是他哥的名字,細想好像多少有點無家可歸的感覺。 白向笑倒是沒想那么多,他鋪好床鋪轉過身:“舊樓也挺好的,離教學樓近了好多,上課不會遲到?!?/br> 老李趕緊點頭:“對對對,誒小白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請客,咱仨出去吃頓大的!” 白向笑搖搖頭:“不了,晚上要出去一趟,你和老二去吃吧?!?/br> 老李不依不饒的央求他:“別啊小白,雖說你是咱學校的新晉校草,但哥們真沒想拿你出去釣妹,是真心實意要請你吃飯,你說去哪吃咱就去哪吃,行不行?” 白向笑多少聽出點別的意思,有絲哭笑不得:“我真的晚上有事,你們去吧,改天再一起吃?!?/br> 老李撓撓脖子,嘿嘿一聲:“那行吧?!?/br> 白向笑看老李在宿舍里轉悠來轉悠去,時不時就抬眼瞄自己兩下,知道他和老二那簡單明了的心思,把同情兩個字明晃晃的寫在臉上,倒讓白向笑十分的不自在,好像自己現在是個脆弱無能的可憐人,時刻都需要別人的關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