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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大學開學,沈婳忽然接到孫奇的電話,說他在宿舍樓下。 沈婳忙跑出去,趴圍欄上看著樓下的人。 那人在電話里說:“可我就要強求?!?/br> 沈婳才知道孫奇考上了同城的學校。 林白和陸松兩單身狗齊齊倒抽一口氣,被秀得有些窒息,忙埋頭又吃了幾口瓜。 孫奇滿不在乎:“嗐,不就是一個城市的學校嗎,多大點事兒?!?/br> 秦西訣也露出淡淡的笑,高三住校的時候,孫奇和他同宿舍,每天他早起晚睡地看書,孫奇的作息幾乎和他相同。 不過對方不想提,他也沒有出聲。 哪有什么“輕輕松松”和“湊巧而已”,都是走了很遠才到達目的地。 一陣笑鬧過后,阮景忽然咳了咳。 他鄭重其事:“我要和大家正式介紹下——”他一指身邊的秦西訣,“這位,我男朋友?!?/br> 秦西訣一愣,注視著他的眼里滿是溫柔笑意。 眾人鼓掌起哄。 大家都知道他兩早就在一起,只是之前心照不宣,此時正式介紹,想必算是走完崎嶇,確定要和對方走完一生了。 大家也知道,這一路挺不容易的,不由為兩人高興。 陸松面無表情地鼓鼓掌:“還吃什么飯,狗糧都吃飽了——老秦不講兩句?” 秦西訣凝視著阮景,眼里的笑意有幾分認真專注,簡潔開口:“嗯,阮景,我對象?!?/br> 林白笑得很欠:“哎喲,這么一看,顯得景哥有點弱誒,秦大佬的老夫老妻感明顯更勝一籌!” 阮景:“……” 我的新婚甜蜜感也不差好嗎!他在心里默默反駁。 老友聚會,一如曾經地開心聊了一下午,相約吃了晚飯,又去看了場電影,才散會各自回家。 正值黃昏,又剛剛下過一場雨,街道兩邊落滿還沒清掃的落葉,空氣濕漉漉的。 秦西訣牽著阮景,在長長的斜拉橋上慢慢走著。 雨水清洗過釉色天幕,云也被余暉染得綿軟,抬頭望去,橋上鋼纜分割出一塊塊溫柔而透徹的色澤,從江上吹拂而來的風帶著心曠神怡的清涼。 兩人好久沒有那么悠閑地散步了,橋上人少,時不時有自行車呼啦啦輕巧穿過。 阮景享受著輕拂而來的風,任這份靜謐悠閑把時光拉長。 和秦西訣牽在一起的手忽然被捏了捏,他側頭,見對方遞來一件東西,低頭一看,是一串鑰匙。 阮景眨眨眼,疑惑看他。 秦西訣的輪廓在余暉里線條溫柔:“這是我家的鑰匙,我給你在三樓收拾出一間畫室?!?/br> 阮景一愣,立馬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心里的開心快要溢出言表了,他險險端著,佯裝疑惑:“一樓窗邊那個位置用來畫畫挺好的……再說我每次過來,你給我開門,不是很方便嗎?” 秦西訣知道他想聽什么,側頭笑了笑,停住腳步,把鑰匙放在他的手心。 交付家門鑰匙的手沒有離開,依然覆著他的手心,帶上鄭重其事的意味。 “我是說,搬來和我住。你的畫室在三樓,你的臥室是我的房間……邀請你,永遠住下去?!?/br> 阮景的心臟如同被太陽烘暖,被握著的手指穿過捂熱的金屬,撓了撓對方手心:“想得這么遠?我的租房不也很好嘛,離我兩的學校也近?!?/br> “畢業前夕你不用常在學校,還有畢業后,也得換個地方,”秦西訣稍一俯身,呼吸撩過他的耳朵,“而且,租房床太小了?!?/br> 雖說是雙人床,的確比秦西訣的床小那么一點,秦西訣家……連沙發也很寬敞。 兩人在黃昏里相視一笑,那抹心照不宣的曖昧讓心跳快了幾拍,又在對方掌心的溫度里化為融融暖意。 阮景把鑰匙收了起來,左右看看,暫時沒人,飛快地親了下還沒來得及直起身的人。 就算聚會散了,兩人都不再是獨自回家。 他們也知道,無論自己要去任何地方,身邊的人都愿意作陪。 阮景回味著和秦西訣從重逢到現在的時光,慢慢有了要和他共渡一生的真實感。 牽著他的這個人,會和他去很多地方,共同度過漫長歲月,分享一生的喜樂,細數沿途風光。 阮景忽然想到什么:“你還記得畢業典禮上,校長的畢業寄語嗎?” 秦西訣看著前方的路,眼里的光如同細碎星芒:“我記得印象最深的那段結束詞——鵬程萬里固然好,前路輝煌是錦上添花,你們想要的方向自己去找,而我今天不想再拿它們來祝福?!?/br> 阮景笑著接上:“我要真切祝福每一個人,無論走得多遠,無需把融入大眾當成最重要的事,也無需做到別人眼里的最完美?!?/br> 秦西訣側頭看他,和他一起背著振聾發聵的寄語,兩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一個低柔沉穩,一個清潤含笑,呈現出好聽的韻律。 “做好自己比擔任好任何身份更重要,葆有好奇心和感動能力比社交能力更重要。人生短暫,世上也僅此一個你。請初心不改,認真生活,在你熱鬧的道路上——永遠閃閃發光?!?/br> 相視一笑,所有一切都不需要多言。 阮景滿足地撐了個懶腰,把手肘吊兒郎當地掛在秦西訣肩膀上,兩人朝著黃昏的大橋繼續慢悠悠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