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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靜下來,和趙彬仔細詢問起情況。 一個月以前,林蓉胃病又頻發了,一開始沒注意,以為是作息不規律導致的老毛病造訪。后來越來越嚴重,趙彬察覺不對勁,把人強行帶到醫院。 誰知這么一檢查,居然發現病情惡化了,兩人揣著的平常心也蒙上一層陰影。 醫生開了藥,囑托靜養一個月再去復查,如果結果相同,就需要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就著意味著,風險沒有被排除,未知性還出現了新的岔道。 但沒人知道岔道通往哪兒,又會不會一腳踩進那個人人恐懼的結果。 屋里的兩人一時間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一響,林蓉回來了。 她打開了燈,一眼看到客廳里杵著的兩大老爺們兒,莫名其妙:“怎么不開燈,摸黑干嘛呢?” 兩人無聲注視著她,她終于意識到什么似的,立馬臉色一沉,瞪著趙彬:“怎么回事,當初不是說好了嗎?” 趙彬不言不語地把視線移開,打定主意不接話。 林蓉卻在阮景的目光下漸漸沒脾氣了。 阮景罕見地沒了笑意,走上前:“檢查結果給我?!?/br> 林蓉無奈地揮揮手:“這么嚴肅干嘛,老毛病了,緩一陣就過去了……” 阮景絲毫不退讓:“檢查單?!?/br> 林蓉眼看躲不過去,磨磨蹭蹭掏出化驗單,阮景勉力維持鎮靜,接了過來 化驗單上的結論依然和上次的一樣。 醫生建議進一步檢查。 阮景的目光在那些飄紅的數值上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林蓉受不了了,把單子抽回來,忍不?。骸鞍?,我說你兩別這么不吉利的表情好嗎,只是多個檢查,多大點事兒……” 趙彬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阮景的表情,立馬轉換了陣營:“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不要擔心,會沒事的?!?/br> 阮景只能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皺著的眉頭卻沒有松開。 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一周里,林蓉照常上下班,好吃好睡,氣色和精神都挺好,倒讓阮景放松不少。 他也在網上查過,這類胃病的檢查較為普遍,查出大問題的是少數,他稍微放心下來,全身心沉浸在備考之中。 藝考如期而至。 藝術聯考為期一天,上午速寫和造型基礎,下午色彩基礎。 阮景在繪畫上走過漫長的路,用了大量時間來學習和提高,單說集訓的這段時間,他可謂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此時臨近成果檢驗,心里出奇地平靜。 今天之后,他的繪畫生涯不會結束,所以無論結果怎么樣,他只把今天作為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他隨著一堆藝考生中,慢慢走向考場。 看了一眼鉛灰色的天幕,又覺得這個重要的時刻與以往在畫室的任意一天沒什么區別。 這一天漫長而又短暫,他的全部心思只裝了眼前的畫紙。 直到最后一門考試結束,他如常靜靜看了一眼完成的作品,眼里浮現溫和的笑意,然后轉身離開考場。 先前在集訓宿舍,無數個被折磨得堅持不下去的夜里,他不止一次期待解脫暢意的來臨。 他穿過一排排的畫板,解脫和暢意遲遲沒有來,甚至有一絲不舍拖慢了他的步伐。 整個天幕鉛灰斑駁,烏云壓得很低,四周光線昏暗,風雨欲來。 直到他出了考場,看到等在那里的秦西訣,才把胸腔里曠日持久提著的那口氣緩緩呼了出去。 那個人站在灰暗天色間,在他眼里恰如一抹一眼就找出的光。 兩人慢慢徒步走回小區,聊了聊考試相關的話題和近來一些雜事,阮景的好心情終于姍姍來遲。 走進臨近小區的無人小巷,他想起上次經過這里,他兩還把小軍師從人販手里薅了回來,不由也拿出來調侃了幾句。 四下無人,他們自然而然地牽起手。 雖然說阮景的畫畫生涯不會因今天而決定,今后也會繼續努力,但不妨礙他做下短期休閑計劃:“我終于可以不用早起了,也不用吃畫室的飯菜……然后畫點喜歡的東西,誒,我還沒試過那塊畫板?!?/br> 秦西訣聽著,笑意淡淡,刻在DNA里的老師屬性適時覺醒:“還沒結束——你落下的那些文化課要抓緊補上來,資料和筆記已經幫你整理出來了?!?/br> 阮景聞言哀嚎了一聲。 兩人在小區門口道別,秦西訣還得回學校。 阮景剛剛結束藝考,還有兩天休息時間。 他在電梯里伸了個懶腰,一身疲憊后知后覺而來,心想回去要先睡個夢里沒有畫畫的好覺。 不過得先吃個飽,不知道林蓉今天做了什么菜,有些期待。 進了家門,他歡快地揚聲:“我回來了~” 客廳里有了動靜,卻沒人應和他。 阮景有些奇怪,轉過玄關,見林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盯著桌上的一杯水。 趙彬看了他一眼,面上有些為難,想說什么,又看了看林蓉,最后選擇閉嘴。 阮景在詭異的氣氛下慢慢懸起心臟,他心里一個咯噔,有了猜測,馬上問林蓉:“今天去復查了?結果怎么樣?” 林蓉依然沉默不語,臉色越發難看。 阮景慌了,進門前的好心情頃刻煙消云散:“化驗單給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