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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景摸不著頭腦地想了半天,回頭看了眼臺階下旁觀全程的秦西訣,此人面上居然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疑惑地走過去,從畫廊的玻璃反光里看了一眼自己:“我有哪里不對勁嗎?看起來挺齊整的?!?/br> 秦西訣抱著尊重人的態度,把他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確定了比彩旗般的老許是齊整點,于是真誠回答:“沒有,和平時一樣?!?/br> 他沒說謊,這的確是阮景沉迷畫畫時的狀態。 而且看慣了,這樣的他還挺真實可愛。 阮景點點頭,秦西訣說沒問題,那肯定就是沒問題了。 他轉頭看著自己的畫作,片刻后,輕輕一皺眉:“說實在的,這幅畫真的要在這里掛三年嗎,有些丟人?!?/br> 秦西訣走到他身邊,一起看著那幅畫:“能掛在這個位置,自然是夠格的?!?/br> 收到秦西訣的肯定,阮景卻搖了搖頭,他不需要安慰,反而認真道:“不,我不是在妄自菲薄。那天拿到獎后,我回家把這幅畫又畫了一遍,才察覺以前真是……”他苦惱地思考應該怎么形容,“真是……練習得太少了,各方面都欠缺?!?/br> 最初得獎的興奮過后,他也細細看了其他獲獎作品。 一等獎的三位除了他以外,是高三的一位師兄和A高的一位學生。 他兩各方面都比自己成熟太多了,尤其那位師兄,他之前見過幾次師兄的作品——能成為全畫室的偶像,的確恰如其分。 而自己只比二等獎稍好,想必是青黃不接,又補不上差了的那個位,索性把他推到一等獎的位置。 他很清醒,明白自己的確還差得不少。 秦西訣不由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眼里有些驚訝。 阮景拿獎僅僅是兩天前的事,沒想到這人沒有沉浸在喜悅里太久,也沒有停止自省,立馬就進行了復盤。 能找出問題,說明如今的水平相較于開學而言,有了很大進步。 阮景看著玻璃櫥窗里自己的畫,展示臺的燈被玻璃墻反射進他的眼里,呈現出專注的清澈晶亮。 這個人時刻對自己熱愛的事物保持著熱情不減的進步欲望,沉溺其中時心無旁騖,這也在旁觀者眼里構成一幅不輸于任何作品的畫卷。 秦西訣平生第一次被另一個人吸引得挪不開眼。 在諸多表達愛意的詞匯里,“喜歡”一詞并不淺淡,它是欣賞與贊美,是篤定的偏愛,是世界萬千光景里,偏偏只看向一個人的鐘意。 在他心里,阮景配得上所有美好的詞匯。 不僅因為自己的喜歡,還因他本身就在發光。 秦西訣忽然開口:“你畫好的那幅畫,能送我嗎?” 阮景回過神,身邊的人正認真地看著他,他不由無措地摸了摸頭:“啊,當然可以,一幅練習而已,不過你要它做什么,要不我重新給你畫一幅……” 這位大佬怎么這么突然,不過這可是秦西訣主動和他討畫,早知道自己畫得再用心點! 得到同意后,秦西訣沒再看他,又把目光投在櫥窗里的畫上:“沒關系,要這幅就好?!?/br> 畫作除去紙上呈現的形狀,一筆一劃里都蘊含著作畫人的心血與精力。原來阮景這幾天忙成低配版彩旗是為了這幅畫。 喜歡收藏對方東西的,可不止阮景一人。 況且,他覺得這幅畫很好看。 阮景呆呆地看著秦西訣唇畔的那抹笑意——這人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無端有些手腳無措,又忍不住暗自欣喜,比獲獎時還開心。 他決定回去再把那幅畫努力扣一扣。 藝術節開幕儀式之后,三中進入校園小春晚的倒計時,狂歡拉開了序幕。 這個節日旨在給學生們提供一個展現的舞臺,任何人都可以報名參加。 個人或者團體,甚至跨班組隊,只要通過初選,都能登上決賽的大禮堂舞臺。 三中是藝術強校,每次藝術節都是藝術生的天下,普通班的人不身懷點絕技,都不想去同臺送菜。 但氣氛足以點燃全民歡樂了,大舞臺去不了,還不能玩玩初選了? 初選可是有錄播的,好歹能在校官網露個臉,以后畢業了,每逢同學聚會也有拿來吹的題材。 阮景美術課那邊穩定之后,心思偏重了文化課這邊。 小春晚之后會有一次考試,之前在繪畫上花了很多心思,事后忙轉向這頭埋頭狂補。 反正除了去看決賽那晚,彌漫了滿校的藝術氣氛也沒他什么事了。 在損友二人組找上來時,他是這么想的。 阮景在證明題里裹繳得思緒打結,在經歷氣急敗壞,心如死灰,大徹大悟之后,皺成花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終于寫完了。 他抬起頭,剛要放松地長舒一口氣,只見林白和孫奇正站在桌前看著他,笑得十分諂媚,一看就知道肚子里在滋壞水。 阮景沒等人開口,若有所思:“等會兒,上次見你們這個表情是什么時候來著?” 林白好心提醒:“籃球賽?!?/br> 哦,那次當了湊數的替補。 阮景悟了,從容地點點頭。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驀地蹦起來離開座位,向后門逃跑,動作不可謂不快。 誰知圍觀的兩人早有準備,在他稍微一動的瞬間,立馬默契地朝他飛身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