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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這個人眼里,自己無論哪一面,都讓他非常新奇又喜歡。 阮景想到了什么,遲疑了下:“老太太說的那句話,你別在意……秦叔叔很好?!?/br> 秦西訣一愣,知道阮景在說老太太那句“你很像你父親”。 秦西訣微一頷首:“嗯,所以我不介意被這么評價?!?/br> 一旦確認讓老太太在家里住下,秦西訣便有了一些需要忙活的事情,好在阮景一直在幫忙。 兩人先是在一樓客房給老太太收拾出一間屋子,然后去超市添上一些生活用品,回家依次布置上。 老太太坐在自己新房間的窗邊,阮景正嘿哧嘿哧地鋪床。 從那天以后,老太太就沒有再開口說話,平日里除了吃飯睡覺,都像雕像一樣坐著,依然不會回應他們的任何舉動。 阮景在老太太周圍轉悠多了,總覺得從老太太身上瞧出幾分親切熟識感,有時候忙碌著,還會自顧自地和老太太說話,也不在意對方有沒有聽進去。 然而這次,阮景一抬頭,發現老太太正看著自己。 他拿著抹布的手一僵,習慣了自娛自樂的他幾乎有立正站好的沖動——老太太估計是這些天以來第一次把目光落在活物身上吧。 他不由有些受寵若驚,笑著和她說話:“奶奶,我叫阮景,是秦西訣的朋友,您還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想吃的就告訴我們?!?/br> 老太太瞧了他片刻,就在他要轉身繼續忙時,老太太忽然微微笑了,眼角的皺褶溫和而慈祥。 阮景驚得抹布都差點掉了,誰知這還沒完。 老太太開口,輕聲喚了一聲:“阮阮?!?/br> 阮景睜大眼,噌地站直了,無措地抓著抹布捏了捏,驀地有些臉紅,這稱呼怎么這么嗲……他結結巴巴:“奶奶……我我,沒錯,是我?!?/br> 他求助地尋找秦西訣的身影,發現人居然不在,只好蹲到老太太身邊,小心翼翼問道:“您有什么想要的嗎?” 老太太笑而不語,歪頭看了他片刻,抬手輕輕摸了摸阮景的腦袋。 此情此景要是徐峰在,大概能當場氣暈過去。 秦西訣剛好從樓上搬了張小桌子進來,在門口頓住腳,旁觀了這幅畫面。 阮景意識到自己鳩占鵲巢,咳了咳,指著一旁的秦西訣,輕聲道:“奶奶,這——才是你孫子?!?/br> 老太太也不知道聽懂沒有,沒有去看秦西訣,一直和善地對著阮景笑。 秦西訣有些怔愣,看著陽光給窗邊兩人的周身描上一層暖洋洋的金色,一個是自己的家人,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這對奇特組合相處的畫面融洽而和諧,他不由站在門邊,沒有再邁步進去打擾屋里的氣氛,靜靜看了許久。 兩人給老太太收拾完房間,又去添置幾件新衣服。 他們一商量,不知道老太太會在家里住多久,她的藥沒有帶過來,秦西訣只得預約了門診,打算帶老太太去趟醫院,先了解老太太的病情,開上一些藥。 秦西訣心里對醫院始終是有抵觸的,好在這些天阮景一直陪著。 就診當天,他們從醫生那里知道,老太太的阿爾茨海默癥較之前的確嚴重了,對于她本人而言,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是常事,要是不喜歡交流甚至不說話,旁人很難判斷出她處于哪個時候。 阮景聞言不由擔憂,心微微懸起。 醫生囑咐他們給老人家按時服藥,讓她多活動活動,平日里多和她交流。 事后兩人討論,都覺得那天的情況是老太太忽然清醒了,看到自己兒子不成器的樣子,生氣了。 再之后的事,就無從判斷了。 出了診室,阮景扶著老太太坐到一旁,秦西訣正要去付錢拿藥,老太太忽然拉住了他,依然不說話,只從小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 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張卡是用來付藥錢的。 秦西訣才知道老太太卡上的,都是父親打在上面的錢,并且還剩下不少。 徐峰的主意竟然沒有打到這張卡上,讓秦西訣多少有些意外。 這些事歇了,秦西訣才稍微空閑下來。 他仔細整理起這幾天發生的事,父親遺物盒子里的銀行卡金額,和遺產里沒算清的賬務對上了,他大概能猜到來自股份出售。 父親讓這筆錢脫離其他價值含義,只剩金錢的形式交到他手里,應該是希望他不被任何東西捆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拿去填補完所有債務,還能剩下一點錢,雖然不多,但讓資產從負到正,也讓他終于松了口氣。 老太太的藥錢有著落,靠他在酒吧的工資,能支撐起他兩的生活費了。 沒想到這個春節帶來這么多轉變,不知前路還有幾番波折,此時倒是帶著幾分柳暗花明的慰然。 老太太的事情忙完,阮景家的親戚也走得差不多了,年初十也立馬就到了。 阮景不得不轉頭投入自己的事里。 期間,他與秦西訣的聯系也沒有斷過。 傍晚,阮景在自己屋里畫畫,和正在騎著單車去酒吧的秦西訣通話。 秦西訣說起白天的事,他想找個阿姨來照顧老太太起居,老太太破天荒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直接拒絕。 老太太為了證明自己不需要人照顧,隔天就在秦西訣家的院子里搗鼓半天,把那些疏于打理的花草都清理完了,看樣子準備開春換一撥新品種,結束后的確沒怎么累到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