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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及更盛的火被扼熄下去,肖盛含著喉中進出不得的責罵,有些僵硬。 其實這是肖盛作為班主任帶的第一屆學生,他并不擅長與學生交流。此時阮景及時認錯,卻讓他想起上次這小崽子遲到時也這么保證過。 他有些頭疼,面上卻依舊無表情,于是借著升旗手上臺的契機,冷著臉指了指阮景示意他站好:“今天跟著值日生做值日?!?/br> 阮景乖順應著:“好的,老師?!?/br> 肖盛與他擦身而過,繼續巡向隊伍前端。 在阮景前面聽了全過程的林白一臉肅然地望著升旗臺,一只手伸到背后挑了個大拇指。 林白旁邊的男生孫奇也沖他一陣擠眉弄眼,湊過來對久別重逢的好兄弟親切問候了一句:“你昨晚怎么那么菜啊,兄弟我帶不飛你?!?/br> 阮景笑得咬牙切齒:“是,你最厲害了,你玩輔助牽條狗打上單都能贏?!?/br> 孫奇毫不客氣地承下了這句夸,十分受用:“那可不?!?/br> 友好交流過后,阮景站成筆直的根正苗紅好少年,等待著升旗手揚起旗子。 —————— 孫奇是阮景的同班同學,作為體育生,也和阮景這個美術生一樣,文化課專業課兩邊跑,加之同樣是教室最后排選手,平時愛和阮景林白廝混在一起開黑游戲,屬于“順風帶你飛好兄弟,逆風我先走你墊底”的狐朋狗友交情。 升旗儀式一結束,三人照常勾肩搭背聊起假期各自的戰績,阮景聽得正起勁,走到了樓梯間,突然見肖盛在教師辦公室前沖他招招手,阮景只得揮別他們,硬著頭皮跑過去。 阮景以為肖盛要拿遲到的事繼續教育他,不料肖盛只讓他去把班長叫來,阮景聞言生怕肖盛反悔似的,轉身就要走,此時預備鈴聲響起,走廊與樓梯上四散的學生開始涌向教室,肖盛想了想又叫住了人。 肖盛:“算了別叫了,你跟我來?!?/br> 阮景莫名其妙跟著肖盛走進辦公室,他在邁進門的一瞬間無意瞟了一眼辦公室對面的公告欄,心里有些異樣,直到他來到肖盛的辦公桌面前,才反應過來那如浮光掠影的一瞥,似乎在人來人往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靜靜看著上學期的年級排名。 還沒等他仔細思索辨認,肖盛把一沓安全手冊放在他手中,說道:“發下去,一人一本?!?/br> 阮景清點著換了封面顏色的小冊子,其中內容早已滾瓜爛熟:“今年居然又有新的了,好像還厚了?” 肖盛點點頭:“給你們加了點不一樣的抄?!?/br> 多次挨罰的阮景實在不想附和肖盛的冷幽默,咦了一聲:“……老師,多了一本?!?/br> 肖盛無甚反應地嗯了一聲:“先去發吧?!?/br> 阮景出了辦公室,宣傳欄前空空如也。 開學的第一天,班上的同學都還沒有從假期中緩過來,第一節早課變為處理開學事宜的自習,班長沈婳帶領幾個男生清點新教材,三五學生聚在一起聊東侃西,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 坐在阮景前排的林白在一教室的混亂里埋頭做抄作業的收尾,比阮景還濃重的黑眼圈昭示著昨夜通宵也未完成大業。 阮景雙手撐在桌上探頭看他:“在你六十多天的假期中,日歷上指示了只有最后兩天宜寫作業嗎?” 林白萬分幽怨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景哥,六十多天的假期就讓你忘了昔日戰友,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嗎?” 阮景樂了:“你的昔日戰友現已到達高地,能為你做的只有不斷鞭策以示鼓勵?!?/br> 林白徹底扭過頭不理他了。 阮景也坐下開始收拾堆了滿桌的東西,他把上學期留下的畫稿卷起來塞進桌肚里,又把新教材與筆記本整齊放到左邊的課桌上,空出自己身前的地盤后開始整理雞零狗碎。 阮景的位置在臨窗邊的最后一排,高中入學時的同桌在高一下學期轉到了文科班,自己獨占整張桌子一學期。他身后靠墻的位置放置了一個柜子,放著班上藝術生的各類用具,阮景占了其中一格來放一些美術工具,此時正把假期新買的顏料和畫筆往里面搬。 教室驀然一靜。 是班主任肖盛進來了,混亂的教室慢慢靜了下來,大家都各歸各位坐好。 肖盛視察的目光在教室內走了一圈,才在全班的注視下清了清嗓子,公示般刻板的宣布:“這學期班上會添一位新同學,現在給大家做一下介紹——” 林白終于趕完了所有作業,如釋重負地癱在椅背上:“怎么還有人在高二轉學的?” 阮景對新同學并無多大好奇:“或許是藝術生吧,我們學校的藝術師資力量在本市算得上不錯?!闭f著,還是向前面瞟去一眼,正在整理的手猛然一哆嗦。 一個男生從教室門走了進來,全班的竊竊私語瞬間都啞了,女生們一愣之后變本加厲地興奮交頭接耳,男生們發出此起彼伏的“嘁”。 而講臺上的男生絲毫不受影響,依然無甚表情,倒是肖盛露出了點罕見的笑容:“這是從A高轉來的同學,希望大家能友好相處,讓新同學盡快融入班級?!?/br> 聽到A高,全班又是一陣沸騰,無一不覺得這學霸“腦子壞了”,居然從別人削尖腦袋也難進的重點高中離開。 阮景在四周的各種猜測聲中倒吸一口氣,只覺得牙疼,胃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