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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景艱難地笑了笑:“這樣太打擾了,楊姨,我上去敲門就好?!彼麄円患业碾u毛蒜皮,關上門丟丟臉就行了,要是丟到別人家,也實在太尷尬了,何況他也不想麻煩別人。 楊姨聞言不高興了:“小崽子說什么打擾呢這么見外,聽話,跟姨走?!闭f完不由分說地把人拉了上樓。 進屋后,小軍師正抱著個杯子咕咕咕喝牛奶,看到阮景后開心地笑出一上嘴唇的白印。 他的父上大人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把另一杯剛熱好的牛奶遞給阮景,然后去給他們鋪床。 夜里,阮景和小軍師睡在一張床上。 他躺在陌生的床鋪上盯著天花板的位置,那是很早以前自己的臥室,現在睡著個鳩占鵲巢的小混蛋。 實際上,在想通自己實在融入不了這個家庭時,也沒有多難過。 只是今天的事情讓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好像再也沒有一個獨一無二,只對自己好也只屬于自己的人了。 隨后他又覺得這么想有些娘們唧唧,心里自嘲一笑。 翻了個身,小軍師正看著自己。 “……”阮景沖他眨眨眼,輕聲問,“怎么還不睡?” 小軍師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似乎想說話又不敢。 他有些好笑,原來自己看起來這么慘?讓這么大的小崽子都想安慰自己。 小軍師囁嚅片刻,終于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景哥哥,要不,我們再打一局游戲吧?” 阮景:“……” 狗頭軍師的眼里果然只有游戲。 第二天清晨,阮景六點半就睜開了眼,小軍師還在睡得四仰八叉。 他輕輕下床出屋,小軍師的父母早已做好早餐,準備出門上班了。 楊姨看到阮景出來,想了想還是走到他身邊對他輕聲說:“小景,昨晚我給你媽發短信了,讓她不用擔心,待會兒回家看看讓她放心?!?/br> 阮景沉默片刻,應下了。 吃完早餐收拾完畢,阮景推門而出離開小軍師家,卻不料一開門就看到林蓉等在門邊,也不知等了多久,一見到他便面上一喜,忙過來緊緊拉住人,眼里滿是擔憂:“小景,你……怎么一夜都不接電話也不回家?” 阮景看著林蓉因一夜沒睡好的黑眼圈和憔悴神色,他突然想起秦西訣手臂上的黑色袖章,不知怎么,心里有酸楚涌了上來。 林蓉見他不說話,放柔了聲音:“事情媽都知道了……你屋子已經收拾好了,跟媽回家吧,媽做了早餐?!?/br> 他不等那陣酸楚興風作浪,面上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我只是沒帶鑰匙,我這么大的人了,會有什么事?!?/br> 林蓉應了一聲忙跟了上去。 那夜阮景撕書的兇殘給趙杰留下深刻陰影,趙家父子與阮景之間又恢復到互相不搭理的平衡,小崽子看到他更是遠遠躲著走,還死死護住書包。 阮景也繼續著早出畫畫,直到晚上才歸家的日子。 阮景作為藝術生,自認為對成績的要求沒有普通學生這么高,在他看來,能一直畫畫就很好了,無論考上哪所學校都是一樣。 但林蓉卻知道要考一個好的學校,可不能像他這樣成天得混且混,自家兒子無所謂的態度讓她頗為著急,加之上學期那張讓她愁了一個假期的成績單,就在不久后,林蓉給阮景宣布了死刑——替他找了一個課后輔導。 阮景一聽就頭疼推辭,輔導啥呀,這不還沒吊車尾嗎。 但一向好說話的林蓉卻在此事上不容違抗,阮景可算是明白,無論性格怎樣的父母,在把子女摁頭學習上面都是如出一轍的。 阮景和哥們兒林白吐槽時,兩人正坐在傍晚的火鍋店,埋頭在熱氣朝天里。 林白專心地涮這一片毛肚,還不忘驚訝地望了一眼他:“那你就真打算從啦?” 阮景也想過多種逃避拒絕的方法,但開學一考試,那毫無變化甚至發揮失常的成績肯定會讓他再被一頓教育。 林蓉雖然性格軟弱,但對于他的學習卻盯得十分緊,阮景也十分發愁:“不然還能怎么樣,你找過輔導嗎,效果怎么樣?” 林白聞言一翻白眼:“我什么學習態度你不知道?” 林白小公子家庭條件優渥,從小長在長輩的縱容里,平時最大的惡習就是通宵打打游戲,同阮景勾肩搭背泡泡黑網吧,大事不出,就算成績時常墊底,家里也就希望他健康成長就好。 阮景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自討沒趣。 林白吃著吃著,瞄了一眼人,試探:“哎,最近和家里相處得還好吧?” 阮景頭也不抬:“你送我的手辦光榮犧牲了?!?/br> 那夜回家后,他發現那被分尸的小人被強力膠仔細粘了起來,雖然耐心把復雜肢體一點點湊一起,但嶄新的造型硬是讓阮景想不起來從前是什么樣,與回爐重造,脫胎換骨無異了。 林白嘆了口氣:“算了,壞了就壞了吧,改日哥再給你買一個……”說著就沉默地陷入發愁,不知想到了什么,拿憐愛的目光看著阮景。 阮景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好氣又好笑:“別在你腦子里瞎編故事,就是那小崽子偷偷拿去玩了?!?/br> 林白與阮景是從初中就認識的朋友,也深知他家里一檔子破事,此時見阮景不甚在意的神色,也就以為那持續多年的戰爭消停了些,于是又歡快地涮起了羊rou,甚至給阮景也涮了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