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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不能讓犯罪嫌疑人壓自己一頭,羅家楠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道:“你說的那都是老黃歷了,再說我剛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一巴掌呼我臉上我都沒還手!你光看見我們抓人的時候兇神惡煞,你怎么不說為了抓犯罪分子,還有那么多警察上英烈墻呢!我爺爺,還有唐喆學他爸,那都活活累死在公安局里!” “唐奎是吧?”榮森眼神一冷,“我說的那個警察就是他?!?/br> “——” 羅家楠一下被噎靜音了,手摁在腿上,不自在的搓了搓。他現在有一種錯覺,不是他審榮森,而是榮森在審他。 榮森客客氣氣的問:“我能抽根煙么?進去可能就沒機會再抽了?!?/br> 羅家楠回手摸進褲兜,又聽對方說:“手套箱里有黑貓,我只抽那個?!?/br> 打開手套箱,羅家楠翻出盒沒開封的“黑貓”,打開敲出一根給她叼上,彈開火機點燃。煙霧彌漫在車內狹小的空間里,伴隨著一聲惆悵的嘆息,榮森苦笑著勾了下嘴角:“我爸自殺的案子也是他調查的,那個時候他完全是另外一幅面孔,和善,親切,還幫鄰居送我媽去醫院,在醫院里陪著我直到我mama的朋友來接手……那次他落了半包煙在醫院的凳子上,是黑貓,我收起來了,想著如果再有機會見到他就還給他,還想問問他為什么之前對我爸爸那么兇……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明白為什么大人有那么多張面孔,我不喜歡那樣,可慢慢的,我也戴上了面具,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她自嘲的笑笑:“……終于長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副模樣?!?/br> “這話你留著跟懸案的人去說吧,他們可是被你害慘了?!?/br> 聽到警笛聲漸近,羅家楠解開她左手的銬重新銬到方向盤上,推門下車。走到迎支援的唐喆學身后,他抬手一拍對方的肩膀:“誒,二吉,跟你說個事兒?!?/br> “嗯?” “榮森剛說,我和你家老爺子很像?!?/br> “我爸?” 唐喆學疑惑了一瞬,反應過來羅家楠是在占自己便宜,立馬把搭在肩膀的手推了下去并豎起中指。 — 荷槍實彈的特警將陳放爆/炸物的區域嚴密控制起來,等待防爆組的專業人士進行轉移??刂朴嫊r器的是一款老式諾基亞手機,已經被羅家楠繳了。關于到底是誰解除的倒計時,他和唐喆學還爭論了一番:唐喆學說是自己剪線剪的及時,羅家楠說是自己搶控制器及時,因為從時間點上看這兩件事幾乎同時發生。 厲勤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老天才知道。 防爆組處理爆/炸物時,按規定其他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不過爆破組的人進管控區沒多久,唐喆學和羅家楠就被叫了進去。進去之前羅家楠還問防爆組的人用不用穿防爆服,被對方甩了個巨大的白眼。當著他倆的面,厲勤舉起一組捆扎結實的炸彈,左手發力,“咔”的扯出引線。這動作給羅家楠和唐喆學都驚著了,齊刷刷退后半步。 “沒事,這里一??扇嘉锒紱]有,通過便攜X光確認,里面的東西和二氧化硅密度一致?!?/br> 說著,厲勤反手將炸彈頭朝下,傾倒出里面的內容物——果然,是一堆細膩的沙粒。如此一來,被炸彈嚇個半死、連追授會畫面都想象過無數遍的羅、唐二人頓覺臉上有些掛不住——拿沙子嚇唬人!這尼瑪—— “別在意,就算是我看到這陣仗——”厲勤看向放在椅子上的引爆裝置,貼心的為他倆找臺階下,“也得嚇丟半條命?!?/br> 現在羅家楠信了榮森那句“我自己做的”了——往二踢腳里塞沙子,誰特么不會??! 旁邊有人問厲勤:“頭兒,可以搬了吧?” “拍好照就可以挪車上去了?!闭f完他看看面色一致不爽的二人,笑著安慰:“不管炸/彈是真是假,你倆都是好樣的,出來之前我看方局一邊往嘴里倒速效救心一邊給省廳打電話匯報,特意強調要給你倆申報嘉獎?!?/br> 然而這倆人根本高興不起來,這種嘉獎,申報下來也不好意思上臺領??!如果說榮森的目的是為了把邱瑛往死里嚇唬,那么她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從倒計時解除到被送上救護車,邱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光哆嗦了。她的余生定會被這份陰影纏繞,永無掙脫之日,直至死亡。 “羅家楠呢?” 聽到祈銘的詢問聲從屋外傳來,羅家楠下意識的往唐喆學身后閃,試圖將自己隱蔽起來。但是來不及了,外面守衛的特警正朝屋內指來。然后唐喆學看祈銘頂著張“我擔心死你了結果你沒死你說這賬怎么算”的表情進屋,一把給羅家楠從他身邊薅過去,轉頭往屋外拖。 聽羅家楠嚎著“我沒逞英雄是二吉拆的計時器!”一路遠去,唐喆學不動聲色的往外張望了一番,沒看見林冬的身影,不免有點小失落。劫后余生,誰不想跟最親近的人撒個嬌?可人家沒給他這機會。 壓下心頭的小情緒,他轉身和厲勤握了握手:“厲隊,我先下去了啊,還得押嫌疑人回局里,您忙?!?/br> 厲勤貼心道:“回去歇歇吧,大起大落的,心臟受不了?!?/br> “沒事兒,習慣了?!?/br> 他故作瀟灑的回了一句,離開鐵皮房子,沿著坑洼的小路朝停車的地方走去。路上與各部門的同僚錯身而過時,認識他的都少不得稱贊兩句。走著走著,他忽然頓住腳步,小情緒忽而消散,笑意漸漸爬上眼角眉梢——林冬來了,迎著燦爛的日光,守候愛人的歸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