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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趙尊益的審訊記錄,方岳坤回頭望向立在窗邊的林冬,語氣略顯糾結地問:“他上這網站, 具體什么情況?” 從樓下來往的同僚身上收回視線,林冬轉身如實匯報:“秧子說,這網站普通瀏覽器上不去, 得安裝專門的插件, 有點類似上暗網的步驟?!?/br> “所以也追蹤不到IP地址?” “是的?!?/br> “報給省廳的網安總隊吧, ”方岳坤合上卷宗, 回手掐了掐鼻梁, “別想著追啊, 這不是你該干的活兒?!?/br> 林冬面無波瀾的:“我知道, 再說我也沒精力去追?!?/br> 方岳坤斜楞了他一眼, 語氣不輕不重的:“是啊,你這一宿一宿的不睡覺, 哪來的精力干活?誒林冬,我還是你領導, 是你師父么?你怎么干什么事兒都不知道事先知會我一聲???” “您不是有消息來源么?”林冬故作無辜狀。 “呸!我有個屁的來源!哪回不是槍頂著腦袋才知道要死了!”辦公室里只有師徒二人, 沒外人在場, 方岳坤絲毫不用顧忌形象, “我告訴你, 從今兒起, 你給我每天早請示晚匯報,別到了該擦屁股的時候,我特么還得滿世界踅摸紙去!” 視線微移,注意到桌上的保溫杯里空著,林冬端起來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滿滿一杯溫度適宜的水,遞到領導手邊。做完拍馬屁的功夫,輕聲問:“有人盯著我呢,師父,您知道是誰么?” “不知道?!狈皆览っ摽诙?,抄起杯子抿了口水,稍有不屑的:“有人盯著你怎么了?不違規,你怕什么???” 林冬沒說話,臉上卻掛著“一點兒都不違規?可能么?”的表情。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實cao過程中靈活變通是偵查員必備的素養,只要別犯原則性錯誤。方岳坤自己也沒少干過劍走偏鋒的事兒,他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想當初剛入職涉外警務處的時候,方岳坤帶他辦的一起案件,要擱如今的條條框框底下來看,妥妥的非法取證。一起失蹤案,失蹤的女孩只有十六歲,懷疑是私人外教干的,但是沒證據,搜查令和拘留證都下不來。這哥們聽到風聲就要往領事館躲,方岳坤判斷女孩的尸體應該就在老外隨身攜帶的旅行箱里,遂開車一路跟著老外打的出租,在領事館大門口故意制造了追尾事故。 撞擊的瞬間,副駕駛上的林冬被安全帶狠狠勒了一下,頓時領悟一上車師父就急吼吼的催他把安全帶系上的用意。原是老家伙早就計劃好了來這么一出,只不過中途沒找到機會,必須得等出租靠邊停車,車速減緩不會造成車上人員傷亡及道路阻塞的狀態下執行方案。雖然出租車幾乎停下時才撞上,但方岳坤剎車都沒踩直接懟了上去,車屁股撞變形,后備箱蓋“砰”的頂了起來。出租司機下車破口大罵,老外也跟著嗷嗷,方岳坤故意耍無賴糾纏拖延司機和老外,林冬則趁他們拉扯間掀開頂起的后備箱蓋,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赫然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見他要拉拉鎖,那老外瞬間臉色大變,甩下方岳坤沖上前阻攔,但終歸是晚了一步。而當拉鎖拉開露出蜷縮在里面的尸體時,他第一反應是往扭頭領事館里沖,因為沖進去就抓不了他了,還得通過外交部去交涉。方岳坤哪能容他逃脫,當即甩出警棍,“嗖”的沖過去,趕在嫌疑人逃入領事館前狠狠一棍將其抽倒在地。 那是林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識師父那么的身手矯健。 半天不見林冬吱聲,方岳坤不耐皺眉:“跟你說話呢,聽沒聽見?” 林冬不怎么誠懇的點了下頭:“聽見了,師父,您放心,我有譜?!?/br> 有你大爺!忍了又忍,老頭兒把話順著脊梁骨咽下去。自打任職這破局長,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不是這部門捅簍子就是那部門炸雷。有一說一,林冬他們還算省心的,瞧瞧重案組那幾個,陳飛,羅家楠,苗紅,沒特么一個善茬! 大約是師徒間的心有靈犀,林冬也想起重案組的某個人,算算時間,調查該有個初步結果了,問:“老付現在什么情況?” 提起付立新,方岳坤不免心酸,同時又有些慶幸:“他啊,取保候審了?!?/br> 眼里忽閃過一道光亮,林冬追問:“這么說,有可能不予起訴了?” “也不一定,這個得看檢察院那邊的調查進展,”方岳坤仰臉看向天花,說不上什么滋味的嘆息道:“內部處理結果是已經下來了,如果檢察院決定不予起訴的話呢,就是內退回家,起訴判刑的話,開除公職?!?/br> “有雷智敏做辯護人,我個人感覺,起訴了也判不了?!绷侄愿邪参俊磥怼按竽X袋”們還是講良心的,沒一竿子把付立新打死。 方岳坤皺眉瞪他:“你能不能對司法系統有點信心?” “我就是有信心才這么說的,”林冬輕巧聳肩,“拿什么罪名起訴他?過失致死?他是警察,嫌疑人逃跑,他追,不是應該的么?瀆職相關罪名?他也沒說不把人交回局里啊,只不過沒來得及辦理羈押手續人就淹死了,沒有尸體,他原本可以一個字都不認,但依然遵守了對警徽的誓言,如實交代了一切,再說了,他兒子死了,人心都是rou長的,至少我認識的檢察官里,應該沒人心甘情愿的起訴他?!?/br> 方岳坤輕嗤:“你不認識姜彬?這案子可落他手里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