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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喆學又問其他人,發現這屋里除了自己,都知道郭昊軒。好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說代溝都淺了,應該叫斷崖。于是他上網搜了搜這個郭昊軒:現年才二十三歲,畢業于伯明翰皇家音樂學院,出過三張專輯,每張專輯每首歌的詞曲作者都是他自己,稱得上年輕有為。 出于好奇,他用手機下載了一首在播放軟件上排名最高的《向著日光飛》,聽完深感這小子確實有才華,好感度立刻刷新。好歹他也是練過八年探戈的半專業人士,對樂曲的旋律敏感度很高,是不是好曲子,一耳朵基本能聽出來。他喜歡和專業人士合作,但凡能在某個領域有一定成就的人,必然是精益求精的性格。 他正跟辦公桌前琢磨郭昊軒呢,文英杰遞來張便利貼,上面寫著個電話號碼。說是他下樓去找羅家楠抽煙的時候,接了一打他桌上的座機電話,好像是兄弟單位的同僚,找懸案組的領導,一聽不在就留了個號碼,讓人回來趕緊給回個電話。 按照便利貼上的號碼打過去,剛響一聲那邊就接起來了,看那意思是就等著這通電話呢。唐喆學禮貌的自報家門,隨后便聽對方焦急詢問:“蘇薩海那案子,你們到底破沒破???” 蘇薩海?唐喆學反應了一下,隨即起身走到檔案架前,捋著貼在箱子上的標簽依次看過去。不多時,視線停在一個瓦楞紙被壓破了的箱子上,他伸胳膊進去,依次取出厚厚的三摞卷宗。 撣去卷宗封面上的浮塵,他打開第一本,看了看林冬夾進去的復印紙——那上面寫著初審案卷的偵破疑點,歉意道:“不好意思,這案子目前暫時沒有線索,我們——” “我有我有!”對方急匆匆的。 唐喆學心頭一跳,立刻拽過紙筆:“您說?!?/br> “電話里說不清,我明天要去市里,直接去市局懸案組辦公室找你們行不行?” “行?!碧茊磳W心說這有什么不行的。 “這你手機是吧,我明天到了給你打電話,你出來接我一下?!?/br> “???不用我接,您到時候在門崗出示工作證就行,我們在主樓六層辦公?!?/br> “哎呦我不是警察,我進不去?!?/br> “……” 不是警察怎么會知道遞到懸案組的案子,這起碼得是當時負責調查案件的警員才知道的事情。 “您是干什么的?”他多了個心眼,朝秧客麟比了個手勢,示意對方給自己的通話進行錄音。 秧客麟隨即照辦,兩秒鐘之內就追上了他的通話信號。 “我以前是聯防的,后來部門整改,給我分配到城管這來了?!睂Ψ教拐\告知,“當初蘇薩海這案子從一開始我就跟著警察辦,結果一直沒破,他家和我媽家是鄰居,他老媽快死了,還惦記兒子的案子呢,我媽就讓我幫忙問問破沒破,我去找以前查案的老警察,他們說交給你們懸案組兩年多了,一直沒消息?!?/br> 一聽是聯防的老隊員,唐喆學心里有了譜:“這樣啊,哦對,怎么稱呼您?” “我叫酆兵,酆都的酆,士兵的兵?!?/br> 唐喆學提筆忘字,也不是忘,他就不會寫酆都的酆,只能用信封的封暫代。要說這中國字真是活到老學到老,碰上名字里有生僻字的,電腦還打不出來。 那邊說:“我大概九點半左右過去?!?/br> “好,到了您打電話,我去門口接您?!?/br> 掛上電話,他查了下酆都的酆字怎么寫,把信封的封劃掉,換上正確的字。隨后翻開卷宗,熟悉案件。有案子遞來懸案組,林冬肯定得過一遍,他未必。而且這案子是他進懸案組之前遞上來的,到今天之前他還沒翻開過卷宗。 一樁碎尸案,死者身份已查實,就是剛才酆兵說的蘇薩海。案發時間在九七年,頭天舉國歡慶香港回歸,第二天一早,有位老大爺發現自家的菜園子里冒出條人類的手臂。能查到死者身份信息,源于手臂上的紋身。那個時候紋身的人非常少,紋身店更是沒有,基本上有紋身的,不是去過港澳臺就是從國外回來的。根據這一線索,當時負責調查案件的警員查實了手臂的歸屬——蘇薩海,一位去美國打過工的當地人。 彼時能出國打工的,大部分是偷渡出去的。經查,蘇薩海八八年偷渡出國,歷經十年打拼,終是衣錦還鄉。村子里有不少年輕人是靠他的關系出去的,所以他在當地算得上是個有名望的能人。他那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因為香港的回歸,他從政策里研究出了發財的機會,說要帶著家鄉人去那邊投資樓市。 結果,資沒投成,人被碎了。他當時帶了個洋媳婦回來,一句中國話不懂,見著警察,大眼瞪小眼,雞同鴨講了半天也沒鬧明白彼此說的是什么。辦案民警實在沒轍了,只能給她看那截手臂的照片,當場給人看暈了過去。 后來是臨時從市里喊了個翻譯過去,才算從那洋妞嘴里捋清楚蘇薩海被害之前的行蹤??吹接嘘P翻譯的記錄,唐喆學皺眉而笑——居然是局長大人方岳坤。想想也是,他以前管涉外警務的,林冬是他徒弟,外語不好怎么可能給留學生當師父。 當時判斷蘇薩海被殺的原因,是錢財過于外露。村里電話還沒通幾家的年代,他天天拿著個大哥大招搖過市,座駕是輛奔馳。雖然后來查實是他租的,但村里人不知道,大家都以為是他買的。由于殘肢是在田里發現的,判斷其他肢體可能也在附近,于是派出了大量警犬進行拉網式搜尋,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到檔案封存也只有這一條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