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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說邊偷瞄了唐喆學一眼,這大高個兒剛那一巴掌差點給他捂背過氣去,現在腮幫子還一跳一跳的疼。唐喆學抱臂于胸立在一旁虎視眈眈,二頭肌能繃多圓繃多圓,表情能拉多沉拉多沉。之前和畢雨川商量好了,他不用張嘴,去那嚇唬人的就行。手機跟褲兜里揣著,錄音模式。 “我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替一位老板做事兒?!毕蚝罂康揭伪成?,畢雨川悠然支起二郎腿,摸出煙點上一支,朝李克那張堆笑堆得比哭還難看的臉上直著呼了口煙,“你手底下有個私窠子跟我們老板那拿了筆錢,但現在人找不著了,老板讓我過來找你探探消息?!?/br> 一時拿不準畢雨川是在詐自己還是真不干警察了,李克顧左右而言他的:“什么私窠子?我不……不知——” 啪! 畢雨川揚起執煙的手就是一巴掌,然而李克被打也不敢出聲,懵了幾秒,捂著臉搓著往后退開段距離??啥愕眠^畢雨川卻躲不過唐喆學,他這一動彈,直接給自己送進了對方的攻擊范圍內。眼下是前有狼后有虎,他畏畏縮縮道:“大哥大哥,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那個……您要找的……是誰???” 他信了畢雨川已經脫了那身皮了,要不就沖現在的規章制度,沒幾個警察敢真動手打詢問對象。 “這女的,是跟你干吧?” 畢雨川把手機往他眼前一遞,屏幕上是魏雪冰的生活照。唐喆學一眼瞥見,不由發自內心的佩服起這位在林冬口中“不成器”的大哥。他們也就拿著了魏雪冰的身份證照片,看來畢雨川拿到的資料比他們多多了。怪不得干私家偵探能掙出大幾百萬的房子,是有點兒能耐。 被打的半臉有點腫了,李克瞇著半邊眼,探身瞧了瞧,眉頭一皺:“阿冰啊,她早不跟我干了,去年上岸了?!?/br> “別廢話啊,她上半年可給你打了不少電話!” 眼瞧著畢雨川又要揚手,李克趕緊往出禿嚕:“不是我也好久沒和阿冰聯系了,就四月的時候吧,她那個……她讓我幫她弄……弄……弄身份證來著……” “她弄身份證干嘛?”畢雨川擲下煙頭,抬腳碾滅,又摸出煙盒,敲出兩支分給李克一支。恩威并施,反正沒條條框框管著了,該打打,該哄哄。 誠惶誠恐的接過煙,李克說:“她沒說干嘛,就說有多少要多少,一個四百——哎呦!” 啪!唐喆學彈火機的動靜又給他嚇一哆嗦。這就叫毛賊遇上真土匪,畢雨川那一巴掌直接給他扇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抽上煙,他稍微放松了點情緒,話匣子也算打開了:“應該是跟她男人合伙干什么呢,當初她上岸的時候跟我說,這回算找對人了,再不用過以前那種擔心被警察抄了的日子……我跟那姓潘的就打過一次照面,看著挺有錢的,戴這么粗的金鏈子,開一保時捷?!彼敢徊?,跟脖子那比劃了一下,“他請我吃了頓飯,然后帶著阿冰走了,打那之后我再沒見過他……跟阿冰也就是偶爾見個面,反正我看她是過的挺不錯的?!?/br> “你給了她多少身份證?” “沒……” “嗯?” “也就百十來個,百十來個?!崩羁肆晳T性縮脖子,“她要求有點高,主要是得對的上人頭,我找這些也挺費勁的,還得一個個帶著去換美金,嗨,甭提多費勁了,真的她給我那點錢都不夠我打車費?!?/br> 聽到這兒,唐喆學和畢雨川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換美金,這特么是幫人洗錢呢吧。 — “你們分析的對,潘維恩和魏雪冰應該是在幫人洗錢?!?/br> 唐喆學坐在畢雨川的車里,聽林冬的聲音自手機外放傳出:“按照國家規定,一個人一年有五萬美金的換匯額度,超過則需向外管局申報,地下錢莊花錢買人頭,非法取得外匯,用以進行換匯對敲,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幫人洗白來路不明的黑錢……”聲音一頓,“這案子越查越大了,二吉,你現在就給經偵的明隊打電話,讓他回局里等我?!?/br> “方局那呢?”唐喆學也有同感,案子越查越大,涉嫌洗錢,已經不是他們懸案組一撥人能干的事兒了。翻賬本這種事,還得專業人士來干,他們可看不懂那一堆借方貸方是怎么回子事兒。 “我給他打電話?!绷侄莿屿o聽著就要掛電話似的,但立刻又:“對了,畢哥,謝謝你,不過后面你別再自己查了,要不容易打亂我們的調查布局,至于你的事兒,我會盡快給你一個交待?!?/br> 沒等畢雨川說話,林冬“喀”的就給掛了。車里的氣氛一瞬尷尬,唐喆學抬眼看著畢雨川,干巴巴擠出絲笑:“那個,您聽明白我們林隊的意思了,這事兒以后就……別插手了?!?/br> “你們可真是過河拆橋,用完就甩啊?!碑呌甏ɡ溲垡凰つ樧?,“下車!” 被轟下車,唐喆學站在無人的街頭,目送畢雨川的車尾燈消失在夜幕盡頭——沒轍,自己打一車回局里吧。 接單的司機是個新手,按著導航還走錯路了,等唐喆學趕回局里,林冬和經偵的明爍已經在辦公里討論了一會案情了。平時和經偵的交道打的少,雖然經常能在走廊里碰上,但唐喆學跟明爍只算得上點頭之交,對此人了解不多。只知道是畢業于某名牌大學風險投資專業,在投行干了三年后轉行做了警察,和林冬差不多的歲數,也稱得上是年輕有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