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簡單的寒暄過后,唐喆學提及來意,就看陳母皺起了眉頭:“哎,那時一聽說這事兒發生在我們仔仔的學校里,我跟他爸都嚇了一跳,壞人真是太殘忍了,居然會對那么小的姑娘下手?!?/br> 事實上她說的不夠準確,案發地不是在學校,而是距離學校有兩站地的校辦廠倉庫內。所以當時懷疑是校辦廠工人干的,只是那時校辦廠已經停工,廠區等待拆遷,除了一個看門的老大爺,根本沒有相關的人員進出管理措施。那老大爺有午睡的習慣,等于他一覺睡下去,沒看見有誰進出,睡醒了,犯罪嫌疑人已經逃離了現場。是班主任發現孩子下午沒來上課,聯系家長才發現孩子失蹤了,找到孩子的尸體時已是黃昏時分。 案件細節警方不能公布,以至于當時的謠言是滿天飛,說什么的都有,鬧的是人心惶惶。家里有閨女的家長都提心吊膽的,就像唐喆學班上的那些女同學,上下學必接送。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大約半年之久,因一直沒有嫌疑人被緝捕歸案,媒體的注意力轉移,人們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后面的兩三年間不斷有新線索新證人出現,但追查下去卻都沒有實質的進展,最終只能將其歸為懸案。倒是還有參與過調查的老警員仍在關注該案件,向方岳坤轉交死者日記的,就是向日葵案曾經的偵查員。林冬本來計劃著當面去拜訪一下對方,但對方不在本市,之前一直忙活顧黎的案子分身乏術,只能看時間再安排。 “我們這有一份日記,你們看看,是不是小學時的陳鈞寫的?!睆谋咀永锍槌鋈沼洀陀〖?,岳林謹慎遞上。 復印件在陳父陳母的手中轉了一圈,兩人看完都搖了搖頭。陳父不好意思的說:“年輕的時候我倆都在廣東打工,到孩子上初中才回來,他小學時候寫的字……我們……實在是認不出來?!?/br> 意料之中的事,唐喆學點點頭,收回復印件轉交給岳林,問:“那么,他有沒有和你們提及過這件事?” 陳母皺眉凝思,陳父錯了錯眼珠,回憶一番,道:“這事出了大概有個把月吧,由此我爸給我打電話說,仔仔半夜驚醒過幾次,有一次還尿了床,我沒當回事,才三年級嘛,這男孩子白天玩累了,晚上尿床也正?!漳銈冞@么說,他是被嚇著了?” “如果這篇日記確實是他寫的,那么很有可能是被嚇著了?!碧茊磳W點頭確認,“今天來上門走訪,也是希望你們能允許我們和他面談,當然,你們可以在場?!?/br> 就聽陳母拖出了哭腔,揚手激動拍腿:“我就說,我們仔仔不能平白無故得那樣的病,還被——” “咳!” 陳父握拳抵住唇邊,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恰好一聲咳嗽,打斷了妻子接下來的話。陳母霎時斂起情緒,很勉強的擠出絲笑意:“那個……警察同志,你們問他,他要說看見了,會不會……會不會追究他的責任吶?” “當然不會,他是目擊證人,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再說案發時他才九歲,再怎么也輪不著他承擔刑——” 岳林話還沒說完,感覺鞋被唐喆學撞了一下,立刻閉嘴,同時想起林冬的訓誡:面對受害者、嫌疑人或者家屬,可以模棱兩可的提出自己的觀點,但絕不能把話說死,更不能做出任何承諾。 唐喆學介意的是,祈銘懷疑這案子有可能是未成年犯罪,那么寫日記的是目擊者還是參與者就有待商榷了。這個方向非常值得追蹤,因為嫌疑人是成年人的話,以當時的偵察力度不可能破不了案,唯一的解釋就是一開始鎖錯了方向。另說如果陳鈞真參與到其中,盡管以他當時的年紀不足以承擔刑事責任,而如今他要死活不肯說出同伙是誰,必然得追究其知情不報的責任。 還有一點,剛陳母的欲言又止,讓他產生了一絲懷疑。也許陳鈞身上還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秘密,但看陳父的態度,今天是絕不可能從這夫妻倆嘴里撬出來。 見夫妻倆還在權衡是否讓他們見孩子,唐喆學主動提出去看看陳鈞的房間。這一點夫妻倆沒理由拒絕,由陳母引著,把他帶進了兒子的房間。一如在客廳里看到的,陳鈞的屋子也很簡潔,整齊,屋子里東西不多,一套帶書桌的組合柜,一張床,一把椅子。書桌上放著臺筆記本電腦,后面擺著幾個動漫手辦,唐喆學只認識其中一個是海賊王里的路飛,其他一個都不認識。 看著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床鋪,他問:“屋子這么整齊,您給收拾的?” “不是,是仔仔自己收拾的,他啊,愛干凈,他住院的時候,我每天進來幫他擦擦?!闭f著,陳母又微紅了眼圈鼻頭,“我家仔仔命苦啊,那么小就得了病,你說,不是被嚇著了,怎么會呢?” 自己收拾?唐喆學聞言眼神微凝。以他曾經走訪的對象來看,生活狀態一團混亂才是常態,像陳鈞這么有條理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說他還沒碰上過。再看床上的被子,疊得四四方方的豆腐塊,恨不能比他在警校時疊的還標準。 這說明…… 腦子里劃過個念頭,他沒立刻去求證,而是繼續和陳母就孩子的病情聊了聊。陳鈞最近一次發病是在上個月,他早晨離開家,到晚上還沒回來,父母四處尋找,最終在警方的幫助下,于海中的一塊礁石上找到了兒子。他退潮時走過去的,漲潮之后四面環水,他坐在不足半平方大的礁石頂部,靜待海水將自己吞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