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院長辦公室里落座，林冬提出看來訪登記，邱院長卻面露難色：“我們這是家庭式療養院，不是精神病院，來訪不需要登記?！?/br>
    “那這個人是不是住在你們這？”唐喆學給她看常子言的照片。

    “常子言啊，他在我們這住了兩年多了?！闭f著，邱院長惋惜搖頭，“我們這絕大多數都是老年人，他是最年輕的一個，卻是一身的病?！?/br>
    林冬傾身問：“除了智力低下，他還有什么問題？”

    “還有癲癇和先心病，心臟是動過手術了，可醫生也說，能活到三十就是個奇跡?！鼻裨洪L視線微頓，好奇道：“他……惹上什么麻煩了？”

    “沒有，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下，平時都有誰來看他?！?/br>
    “他媽一禮拜來一次，有時候待個把小時，有時候待一下午?！?/br>
    “他爸呢？”

    “就辦入住的時候需要監護人簽字露了個面，然后再沒來過?！鼻裨洪L無奈皺眉，“不過說實在的，誰家攤上這么個孩子不糟心啊，當爹的總歸是沒有當媽的上心?！?/br>
    林冬看了唐喆學一眼，示意他出示顧黎的相片，問：“這位男士有沒有來看過常子言？”

    邱院長只看了一眼立刻點頭：“有，子言的費用是他繳的?！?/br>
    林冬頓時眼睛一亮：“一個月多少錢？”

    “他給子言選的是最高級別的護理，一個月三萬五，年繳的話有優惠，只收十個月的，還額外送一次三甲醫院的全身體檢，另外我們這最低有五千一個月的床位，就是護工得自己單花錢雇，不如一萬一個月的劃算……”

    聽著邱院長滔滔不絕跟推銷似的介紹，林冬垂眼陷入沉思——一年三十五萬的費用，這要不是自己的孩子，能舍得？

    片刻的沉默過后，他要求道：“麻煩您給我們看一下常子言的用藥單?！?/br>
    這一要求令邱院長略感意外，她遲疑了一下，問：“看用藥單？為什么？”

    “我們不是藥監局的也不是衛生局的，只要你們不違法，別的我們管不著?！?/br>
    邱院長面露難色：“我們都是按醫生的處方發藥，但用藥單……嗨，這屬于個人隱私，要不等我給他的監護人——”

    她后面的話還沒出口，就看唐喆學抬起手：“邱院長，這是在進行刑事案件調查，請務必對今天的談話內容保密，否則我們有權追究您的相關責任，另外這一片靠近水源保護區，希望你們療養院施工的時候，沒有任何破壞水源的行為?！?/br>
    破壞水源約等于關門大吉，最次也是斥巨資改建。像這種建于山中、搭自來水管道費錢又費工的地產項目，選擇挨著水源建是有理由的，真想查他們，必然一查一個準。這是實打實的威脅，邱院長視線一沉，沉思片刻又端起職業笑容，言語間已然抓起座機聽筒：“真拿你們這些警察沒辦法，稍等，我讓人送來?！?/br>
    林冬回以同樣客套的微笑，得寸進尺的：“請給我們一份復印件，要他入院以來的所有記錄?！?/br>
    邱院長笑得有點不情不愿。

    拿到用藥單，林冬和唐喆學又去房間看了看常子言。小伙子個子倒是不矮，站著比林冬還高一點點，就是瘦的有點可憐，看起來還沒林冬沉。他倚在窗邊，目光呆滯的盯著窗外，神情木訥，屋里進了人也沒反應。

    對于常子言的表現，祈銘在收到林冬發去的用藥單后給出了解釋：“用藥單里有利他林，同時用藥人患有癲癇，日常需口服丙戊酸鈉，這兩種藥共同作用，就是羅家楠也能穩重得像修道院里的修女?！?/br>
    聽筒外放，正在開車的唐喆學笑出聲豬叫。鮮少聽祈銘拿羅家楠打比方，不得不說，還挺簡明易懂。

    利他林？聽到藥名，林冬眉梢微挑，問：“利他林的主要成分是？”

    “哌醋甲酯?！?/br>
    “好，謝謝?！?/br>
    掛上電話，林冬又噼里啪啦的發信息。唐喆學偏頭看了一眼，問：“忙活什么呢？”

    “給莊羽發個線索，哌醋甲酯，就是常金軒販賣的那種讓考生吃了可以提高效率的‘聰明藥’，只是他賣的不是處方劑量而是高度提純的?！?/br>
    “哦，合轍你要常子言的用藥單，是為了給莊羽找線索？”

    “是啊，通常來說，為了方便管理，院方總會想方設法的讓客戶保持安靜，我考慮常金軒接觸哌醋甲酯的渠道可能來源于此?！卑l完消息，林冬收起手機，向后倚上座椅靠背，闔目養神，“還得再麻煩莊羽一次，就當提前送謝禮了?！?/br>
    唐喆學不明所以：“還找他干嘛？”

    “讓他幫忙從常金軒身上提取DNA檢樣，看看常子言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br>
    “你有常子言的DNA？”

    “嗯，我剛從他房間的垃圾桶里撿了點用過的衛生紙?！?/br>
    “……你可真不嫌臟?！?/br>
    “我墊著手套呢?！?/br>
    “你什么時候拿的？我都沒注意?！?/br>
    “我在反扒實習的時候，跟一慣偷學過?！?/br>
    唐喆學聽了未免感慨：“我說親愛的組長大人，你還有什么特殊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那可多了去了，你慢慢挖掘吧?！?/br>
    睜眼望向車窗外郁郁蔥蔥的林木，林冬抿嘴忍住笑意。以前看唐喆學跟羅家楠喝酒的時候對著吹牛逼，他老有扇人的沖動，現在看來，偶爾吹吹也不是不可以，這玩意確能令人身心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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