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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撫過青年的臉頰,如同對待珍稀的珠寶,裴應聲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他,直到他終于聽清青年在呢喃什么,指尖愈發不敢動。 “師兄,”江安遇小聲啜泣,似乎把裴應聲的手當做了秦墨,緊緊攥著不放手,“師兄,回家,帶,小遇,回家?!?/br> “不去,不去昌平區...小遇沒,有被人,欺負...” “小遇,有錢,給,師兄,看病...” “...” 他的夢光怪陸離,裴應聲也能聽清一個大概。 裴應聲的指尖被他攥的發紫,然后他卻喊著秦墨的名字,在江安遇的夢里,讓他害怕的不再是那些鬼神,而是裴應聲這個真實存在的人。 這一會兒,裴應聲倏然落淚,原來,他才是阿遇噩夢的來源。他另一只手揩掉青年眼角的淚花,順著他的背輕輕拍著,像極了他哄著十二歲的江安遇睡覺的樣子,哼著輕輕的民謠調子,江安遇總能很快睡著。 這會兒也是,只是他不敢出聲,不敢再唱那首阿遇喜歡的民謠。 所有的念想到嘴邊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余姚:你混蛋#¥*#! 裴應聲:什么!你說他還愛我?! 第59章 異夢 待到裴應聲將人哄睡, 床上的人不再皺著眉頭的時候,他終于黯然離去。然而他走了沒多久,床上的人卻倏然睜開眼,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眼角泛著淡淡的余紅, 繼而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越藏越深。 他原本是沒睡醒的,直到裴應聲的手落在他背上, 有節奏地拍打著,熟悉的肌rou記憶襲來的那一瞬間,那般溫柔的裴應聲,江安遇恍然還以為自己在夢里,還以為一切又回到了什么都還沒發生的時候。 裴應聲接連幾天地沒去公司。見了江安遇一次, 心思就再也不能放在那些工作上。 他小心翼翼地把當初畢業演奏時被秦燁砸壞的鋼琴殘渣搬到了黎逢苑的后院里, 細心修繕著。指尖指縫里,都是被殘碎木渣刺破的皮rou。 裴應聲卻毫不在意,隨手扯過地上擺放著的紙巾,擦一擦, 他害怕那些血沾在阿遇的鋼琴上,也許現在這架鋼琴, 在江安遇眼里,比他重要的多。 “這琴壞的徹底,”戚放倚著墻,嘴里叼著一根沒燃的煙, 吊兒郎當地說, “要不你試試拜佛,沒準還能聽個響兒?!?/br> 額角的汗珠落在手肘上, 男人沒聽見似的,依舊在鋼琴破裂的縫隙里敲敲打打。他哪里做過這些工活,手上的傷痕一層疊著一層。 裴應聲當然知道這琴用不了了,可阿遇喜歡,哪怕阿遇把這東西放在家里不彈,當個擺飾,偶爾看著也高興。能讓江安遇開心的事,裴應聲都想盡力試一試。 至少,別那么恨他。 “你說你這會兒裝什么深情呢?江安遇吃你這一套么?”戚放低眸看著他,他真有些看不懂裴應聲了。眼前男人白色的襯衫上沾滿油污,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的精壯手臂上,泥和血混在一起,如果不是這張臉,他總覺得這人是從工地里走出來的。 聽到江安遇的名字,裴應聲眼前一晃而過那張看見他滿是拒絕的臉頰,沒忍住手腕微抖,釘釘子的錘頭狠狠落在手背上,被重重敲擊過的地方迅速紅腫起來。 男人微‘嘶’一聲,眉頭皺了片刻,神色卻沒什么變化,面無表情地把釘子敲進去,轉而換了刻刀,在鋼琴不起眼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寫下‘江安遇’三個字。 “有事說,沒事滾?!?/br> 戚放撩撩眼皮,終于開口,“要真喜歡他,就別讓薛頌風折騰他,成么?” “你說什么?”裴應聲指尖一頓,眸色混黑,緊緊盯著戚放。 “崽那么長時間沒彈過鋼琴,為什么突然要學?”戚放轉身,舌尖抵磨著犬牙,眼底藏著淡淡的鄙薄,“我最討厭,薛頌風借著別人的名義,做這些骯臟事?!?/br> “你們在國外的證券合資公司,應該和秦墨有合作。還有,薛頌風投資《啞朝》,掛的也是這家公司?!?/br> 男人聽的眼眸愈發闔黑,他面無表情地起身,拿了塊干凈的手帕,把被他縫縫補補的鋼琴擦得干凈。 這些年,他看著秦墨,看著江安遇身邊所有有可能吸引江安遇的人,唯獨漏了這個薛頌風。 裴應聲舌尖抵著上顎,片刻,他扯了扯嘴角,一哂,“可以,藏得夠深?!?/br> 薛頌風選擇回國,給裴應聲捎的口信是回國擴張版圖,裴應聲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沖著江安遇來的。 ... 裴應聲讓蘇業調查薛頌風最近的行程,發現他確實曾經去過秦墨的病房,也順便打探到他這幾天總是待在‘明街’。 賓利的車尾在‘明街’的門前兇猛剎車,尖銳的剎車聲聽得路邊的人心慌。 裴應聲從車里出來,穿著件白色襯衣,手腕處的袖口挽至手肘,露出手臂上剮蹭的傷痕。他今天沒有戴眼鏡,那被眼鏡遮掩著的斯文敗類氣質也跟著蕩然無存。 他進來的時候,走到哪氣氛凍到哪,像是一尊煞神,讓人不敢直視。 這時候‘明街’的客人已經不少了,而裴應聲也很久沒有出現在大眾視野里,他這一遭,自然引來不少喧嘩。 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和拍照聲在耳邊響起,裴應聲只覺得聒噪。不消片刻,他就找到了薛頌風在的地方。 薛頌風依舊像以前一樣,整個人溫雅不像話。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兩杯咖啡,洇著熱氣,看起來他要等的人似乎還沒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