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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維知茫然地抬起頭,看到盛綏眼里閃過一絲厲色。 “這個人你大概有耳聞?!?nbsp;盛綏攥著墊子的手愈發收緊,語氣也漸漸急促,“他姓許,后來成了租界的華董?!?/br> 第45章 舊事(下) 季維知張了張嘴,試探著問:“許董事就是…… 你后來拉下臺的那位……?” “是,他那時候還善名遠揚?!?nbsp;盛綏點點頭,掐住發脹的太陽xue,說:“一開始,我們被他的好名聲騙得團團轉,真的以為他會秉公辦案。季先生還安慰我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沒想到,許董事抓了十幾個會員,嚴刑拷打,逼他們指認季先生貪污。他們死都不從,于是許董事放出話說,他們要么自己頂罪認了這個資金缺口,要么咬死季先生。不然,就一天殺一個……” 聽到這,季維知已經猜出個大概。血液直往顱內涌,沖得他眼前一黑。 “濟善會人人自危,季先生擔心再這么下去越來越不好收場,于是……” 盛綏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他讓我造一份指認他貪污的賬本…… 交給許董事?!?/br> 季維知一動不動,心臟感受不到疼,也忘記怎么呼吸。 盛綏更不平靜,懊悔又煩躁地揉亂自己的頭發,“我當然不同意。我們吵了很久,還是沒達成一致。最后他急了,說他這些年跟巡撫唱反調,早就被宵小之輩盯上。 “所以,這次就是場冠冕堂皇的報復,許董事和巡撫都是專沖他來的!就算不把他交出去,他們也不會放過他。而且到時候,說不定濟善會還會被一鍋端掉!” 當時的盛綏只能妥協。畢竟是盛家的孩子,在濟善會一直藏得很深,由他出面最不會引人懷疑。與其等對面冠上欲加之罪,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所以盛綏特意把賬本做得漏洞百出,這種 “證據”,就算拿到堂上也根本站不住腳,卻能因為查賬為濟善會成員爭取足夠多的離泊時間。 到時候,會員既能安全脫身,季讓也斷不會承認貪污,就憑那份假賬本沒法定罪,盛綏有的是辦法打通關節把季讓再救出來。 季維知的心臟好像被鐵鎖牢牢箍住,他喘不過氣,下意識想抓住什么,可在空中胡亂揮舞半天,只有男人溫暖干燥的手伸了出來。那手伸縮不定,主人猶豫著回握季維知,不再說話。 季維知啞著聲:“我沒事,你接著說?!?/br> 盛綏狠心閉上眼,替季維知揉著腫起的傷處。 “你父親囑托的最后兩件事,一是立刻轉移濟善會的運轉資料,暫停一切活動避風頭;二是不要讓桐油廠和輪渡落到別人手里,這是他最看重的產業?!?nbsp;盛綏擔憂地看著他,“最重要的…… 就是你?!?/br> 季維知雙眉一蹙,轉身撲到桌墊里,發出悶悶的嗚咽聲。 “我也沒別的法子,本想著先保住濟善會,等到提審時救出季先生??蓻]想到……” 盛綏險些哽咽,死死握著季維知的手,指節都發白,“季先生甚至沒來得及進官府?!?/br> 許董事在拿到賬本后,竟然沒經查證就直接放火,燒殺搶掠。那一夜季家火光沖天,滿城驚懼??裳矒釁s對外稱,季氏夫婦貪污受賄,畏罪自殺。 盛綏好像被什么噩夢魘住,呆呆地望著季維知的眼睛,“對不起…… 太遲了,我去得太遲了……” 屋里靜得可怕,只剩壁爐里劈里啪啦的火苗聲。 季維知從驚懼中緩過神來,無聲飲泣,卻一滴淚沒流,兩眼空洞洞的,只有心臟在狂跳。 盛綏說完舊事,氣息也變得沉重,每一口都像在吞吐窗外凜冽的寒風。 “呼剌剌地,大廈傾,獼猴散,大家瘋了似的從季家撈好處?!?nbsp;盛綏冷笑著,“等我回過神來,許家早就憑著‘辦案有功’,跟巡撫一起傾吞了季先生的大部分遺產。 “眼看著他們還想對桐油廠下手,我實在不想看那些研究資料和儀器落到投機者手里??晌夷菚r資歷淺,也不太懂經商,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勸我爹出手,日后再從長計議。 “所以,你沒罵錯。桐油廠,確實是我搶來的。那天我出現在季家,也的確不是巧合……” 盛綏閉上眼,“是因為,有季先生的囑托?!?/br> 所以他才打算把桐油輪渡有關的一切都跟盛權剝離,然后干干凈凈地,還給季維知。 季維知抽了口氣,忍了好久的眼淚在打轉。 “愧疚是真的,怯懦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nbsp;盛綏接著說,“但我從沒想過要讓你受苦?!?/br> 季維知心都被掰成好幾瓣兒,一時不知道該為誰疼:“所以你去軍校前總是不著家,是去參加……?!?/br> “是?!?nbsp;盛綏不用他點明,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怪不得?!?nbsp;季維知噙著淚,哭腔挺濃,“怪不得你一直排斥商場?!?/br> 見過了蠅營狗茍,盛綏怕自己也變成那樣。沒想到,他最后還是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商人。 盛綏想伸手替季維知擦擦淚,動作到一半忍住了,只遞出去素凈的繡字手帕,“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br> 后來,盛權因為長子喪命而崩潰,不惜用打傷盛綏為代價逼他退伍。 盛綏當時本來有更多選擇的,但他想,既然已經回不去隊里,還不如就繼承季讓的遺愿。 于是,他在養傷時跟盛權做了個交易:要去 X 國學商可以,但必須把桐油廠和輪渡公司的理事權交給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