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Fado的得意之作,全球限量,并不是隨便一個有錢人就能買到的。 人家還穿著在泥里打滾,簡直暴殄天物,半點不心疼。 因為司空見慣,所以無所謂。 譚嘉銘的助理送了圈吃的回到房車,見他面色陰沉,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對方又摔了東西,面容因極致的憤怒與嫉妒變得扭曲駭人,咬牙切齒道, “明天別他媽送了!” 助理還算負責,明知會挨罵,仍然大著膽子盡職盡責地提醒, “哥…要是一兩次結束就算了,現在那些工作人員已經養成了習慣,咱們突然暫停,之前投入的錢全打水漂不說,甚至還會被大家反咬一口……說你摳門?!?/br> 譚嘉銘只愛聽他覺得順耳的話,最后幾個字助理含在喉嚨里,壓根沒敢大聲說。 沒人知道譚嘉銘的心思,只聽“哐當”一聲,桌子上的東西全被他掀翻在地,恨恨罵了聲“艸!” 都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譚嘉銘無意中從某個渠道得知陸珩嗜甜后,當即就安排助理第二天為全劇組定川菜宴。 誰曾想陸珩因為要調整體重,何文施特許他不必跟組吃盒飯,每日飲食皆由營養師特意搭配,嚴格把關。 陸珩的那個面癱女助理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防他如防賊,寸步不離,在譚嘉銘眼里簡直跟她的主子一樣令人厭惡。 蓄謀已久且花費巨資的一記重拳,卻連對方一片衣角都沒摸到,怎能令人不氣。 陰歷十月二十六,宜文定、嫁娶和開張,由陸珩主演的第一部 電視劇《弄權》正式開機。 首場戲,便是難度偏大的群像。 程淮被通緝后,只能東躲西.藏。他把臉上涂滿黑泥,衣裳破爛,混在乞丐里逃過一劫。 圣上昏庸無能,后宮干政,大燕內各處親王蠢蠢欲動,外有鄰國虎視眈眈,若非鎮國將軍鄭崇山駐守,恐怕早已天下大亂。 程淮偷偷躲在靠近城門的茶攤附近,這里魚龍混雜,往來商販皆會在此地歇腳,是打聽消息的絕佳地點。 簡易搭成的茶桌上,兩位商人正抱怨不久前匈奴忽然出兵,生意不大好做。 程淮沒有太過猶豫,很快決定北上參軍,這是他想到的、能最快接近皇城與權利中心的路。 出發前一晚,程淮悄悄回到程府,逃亡多日來第一次洗掉臟污,重新露出內里俊逸非凡的面容。 程淮對鏡輕輕撫上眼尾那顆淚痣,突然毫無預兆地拿起匕首重重割了下去,刀口橫貫小半張臉。 程淮的身體因疼痛而劇烈顫抖,握著匕首的手卻越來越緊,直到再沒人能看出他眉眼的特征,手里的東西才“當啷”一聲落了地。 生理性的眼淚和著血水,順著他的下巴一顆顆砸在地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程淮看著鏡中面目全非的臉,唇瓣微動,似乎輕輕道了聲對不起。 自此,世間再無程淮。 三日后,無碑無名的墳冢前,半張臉扣著銀質面具的少年佇立良久,跪地鄭重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參軍生涯很苦,更何況是從普通下等士兵做起。 程淮曾是江南貴公子,第一次殺人,收兵后在無人的角落扶著樹干嘔。 塞外蒼穹之上,星月皎潔,明河在天,程淮卻覺得那輪滿月無論如何都沒有江南的圓。 眼見月上中天,他卻了無睡意。母親若泉下有知,看到他如今連人都敢殺,也不知會不會擔憂。 同一批入伍的士兵有的年歲很小,死里逃生忍不住地啜泣,低嚷著要回家,嗚咽之音伴著北風,聽上去格外凄涼。 程淮背對人群,冷硬的銀色面具嚴絲合縫的貼在皮膚上,恍惚間有一點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流淌過那條如蜈蚣般丑陋的疤痕,帶起一陣瘙癢。 十人為一火,領頭的火長是個大老粗,見不得一群男人哭哭啼啼的樣子,時不時大聲呵斥。 一群人中,安靜至終的程淮很快將他的視線吸引過來。 王磊走到他身邊坐下,從腰間解下酒壺,語氣說不上有多和善,大大咧咧地問道, “怎么,也想家?” 程淮搖了搖頭,他的家早在那晚家破人亡,又談何思念。 其他人或許可以拼著一口氣,只為再次見到親人,而他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再難見到溫柔的母親和嘴硬心軟的父親了。 能支撐著他一路走下去的,唯有仇恨。 程淮把蠻夷比作仇人,打起來全憑一腔狠意,缺少章法。昔日與他同住的士卒早已沒得七七八八,又很快被新人填滿。 戰場之上,人命賤如草芥,他們這群人即便消失也是靜悄悄的,仿佛從未來過那般。 第四次被火長救下之后,程淮臉上挨了一拳,腿一軟跌倒在地,五大三粗的男人眼眶微紅,指著他罵道, “你要是不想活,趁早挖個坑自己埋了,省得連累別人!” “咔!”何文施坐在監視器后觀看這段戲的回放,站在他旁邊的副導演低聲吩咐場務,“讓道具組趕緊再檢查一次馬具,準備下一場?!?/br> 火長某次醉酒后曾告訴程淮,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討到媳婦,回去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安生日子。 可他最終還是沒能娶親,御敵時不小心被匈奴鐵騎捅了個對穿,程淮親手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