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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老師,我們能跟經理申請周末少加一天班嗎?我想回家?!?/br> “我覺得不要了?!睅ш牭泥囎右娌煌?,“那天回來經理臉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又被老板訓了,咱們還是少惹事為妙,本來就已經在危險邊緣搖搖欲墜了?!?/br> 他跟徐經理住一間房,所以最了解情況。 “可是——”吳茜咬住筆帽,“我有點兒想家了?!?/br> 說完就趴到位置上,無精打采地直不起背來。 徐書原回來問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搖了搖頭,爬起來繼續做底稿。徐書原回到自己的電腦前,工作半晌抬起頭,發現整組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 “今晚客戶請我們去市區吃飯唱歌?!彼_口。 大家愣了一下,抬起頭來互看。 “不強求,不想去可以回絕?!?/br> “去放松放松倒是挺好的,不過客戶怎么突然想起請我們吃飯的?”吳茜最先發言,舉手的動作nongnong學生氣。 “不會灌我們酒吧?!绷硪晃慌律?,“我不能喝?!?/br> 旁邊的鄧子益說:“應該不會吧,實在不行我幫你們喝,不就是二兩酒么?!?/br> 女生們都笑著虧他說大話。 這次來的一共五個人,除了帶隊的鄧子益,其余都是從別的部門借調過來的。因為來之前就知道這項目什么樣,又都是在各自部門里不受重視才被派來的,所以人心一直比較渙散。 不過經過這三周魔鬼般的加班強度,大家或多或少也產生了一些革命感情,所以沒有讓徐書原一個人面對客戶。 傍晚六點合上電腦,一行人坐上車直奔市區。 這是個典型的三線城市,面積大,市郊荒,市區建設得不中不洋。吃飯的地方是客戶小舅子開的,兩層小酒樓,地方倒還行,就是裝潢一股nongnong的土豪風,KTV也就在隔壁。 “來來,我提一杯?!笨蛻絷惪偠酥破鹕?,“這趟過來大家都辛苦了,我們這兒窮鄉僻壤的沒什么好東西招待大家,今晚大家吃好喝好,玩得盡興!” 徐書原應承了幾句,仰脖一飲而盡。 跟食堂比起來,今晚這些菜絕對稱得上美味佳肴,大家都吃了不少。席間客戶的財務經理過來敬酒,兩位女士紛紛向鄧子益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鄧子益正自身難保。 女士們硬著頭皮站起來,剛想去接酒,面前卻伸過來一只手擋下。 “徐經理這是憐香惜玉?” “是陳總的酒太好喝,我舍不得讓給她們?!?/br> 客戶揚眉大笑。 接連喝了好幾杯,徐書原在其他同事感激又擔憂的眼神中坐定,看上去卻神色如常。 吃完飯大家轉戰下一場,下樓時有幾位步伐已經東倒西歪。 路上鄧子益想扶徐書原,徐書原卻擺擺手:“不用?!辈恢朗钦娌挥眠€是假不用。吳茜在后面拿著他的外套跟包,一步不落地緊跟著,感激之余也有點欽佩他對手下人這么維護。 到KTV包房以后客戶只點了兩打啤的,大家都松了口氣,有說有笑的。 其中陳總醉得最狠,坐下就開始對徐書原掏心掏肺,鬧到后來還要把自己的表妹介紹給他。徐書原應付了幾句,起身拍拍鄧子益的肩:“顧好大家,我出去透透氣?!?/br> 鄧子益點點頭,給他讓出路。 這里的夜晚跟臨江不大一樣,夜幕降臨時幾乎無星。到走廊盡頭徐書原把窗戶打開,站在窗口抽了兩三支煙,胃里難受的勁頭才緩過來。 KTV包房的鬼哭狼嚎被風沖淡,馬路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徐書原不遠不近地看著樓下,看到騎電瓶車帶人去看房的房屋中介,看到用三輪車賣夜宵的一對老年夫婦,還看到三五成群的高中生結束晚自習往家走。這些人的生活既平常又溫馨,是他所無法擁有的。 煙抽到第四根,有人踮起腳,小心翼翼地給他披了件外套。 他一怔,身體僵硬。 沒等轉過臉就聽到女生怯怯的聲音:“徐經理,小心著涼?!?/br> 轉身把煙拿遠,他取下外套說不用了。吳茜抬眸看向他,發覺他眼底微微泛紅,看來也有點醉意。 “經理你怎么不回包間?” “抽完煙就回去?!?/br> 吳茜喔了聲,點點頭,目光越過他好奇地移到樓下。 “經理你在看什么呀?!?/br> “隨便看看?!?/br> 吳茜笑了下:“經理你話好少啊?!闭f完,有意無意地覷他的耳朵,欲言又止。 徐書原:“你想問什么?” 她很不好意思地搖了搖手。 “想問就問吧?!?/br> “你的——”她指了下自己的右耳,“真的聽不見嗎?” 徐書原視線微轉:“嗯?!?/br> 她輕輕倒吸了一口氣,目光霎時摻雜許多同情:“是……什么原因?” “沒錢治,拖得太久?!彼院喴赓W。 她啊了一聲,眼眸輕顫,好像難以相信如今還會有這種事。 “那后來去醫院看過嗎?現在醫學這么昌明,應該會有轉機吧?!?/br> 徐書原看向窗外:“沒什么好治的?!?/br> “???為什么……還是因為錢嗎?” 面前這個人是項目經理,憑他的工資應該負擔得起治療費用才對。 吳茜張著嘴不太明白,眼望向徐書原,發現他臉上的落寞停留一瞬,很快又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