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付嘉是來散心的，結果被迫聽了半晌好友的單戀故事。一個小時后丁敘沒形象地趴倒，付嘉喝了兩杯左右，頭腦還算清醒，心里卻空空蕩蕩的。

    翻開手機，置頂聊天依然是灰色。

    他覺得自己應該灑脫一點，別再想徐書原的事了，可是總忍不住一遍遍點開對話框。

    “看什么呢?！?/br>
    旁邊一只手唰地把手機搶走，丁敘醉眼朦朧地盯著上面：“一本書？女的吧?！?/br>
    付嘉給徐書原的備注是書本的小表情，沒用漢字。

    “要你管?！彼霌尰貋?，丁敘卻把手伸得老長：“有問題，你有大問題，快點老實交代?！?/br>
    “還我還我?！?/br>
    丁敘力氣大，抵著他點開對話框：“Hello這位小姐，嘉嘉喝多了，介不介意來接他回去呀?！?/br>
    手松開，咻的一聲，語音發出去了。

    “丁敘！”

    付嘉奪回來手忙腳亂撤回，接著就忐忑地死盯著對話框，直到屏幕熄滅。

    還好，徐書原應該沒看到。

    “瞧你慫的?！倍⒆眭铬傅貝u笑他，“我這是在幫你?！?/br>
    起身打了他好幾拳，付嘉仍然覺得不解恨，又狠狠踹他凳子。丁敘哈哈大笑，翻過身，一眼瞥見他攥在手里的手機：“欸、欸！打過來了！”

    真打過來了。

    付嘉心跳驟快，趕緊抓著手機跑出去，蹲在冷風里按下接聽鍵。

    “喂？”

    那邊沉寂了幾秒，傳來徐書原的呼吸聲。

    付嘉張口想要說話，又想起這幾天自己受到的冷遇，硬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身后兩個醉鬼經過時沒注意到有人，直接踢了他后背一腳。他疼得輕嘶，頓了頓，又刻意嘶了聲。

    徐書原終于松口：“你怎么了?！?/br>
    “沒怎么?！?/br>
    “沒怎么我掛了?！?/br>
    “喂你——”付嘉以為他真要掛了，僵直地等了會兒，忽然聽到咔嗒一聲。

    “你在抽煙？”

    那邊，徐書原吐出一口氣：“我在工作?！?/br>
    不可能。

    付嘉很熟悉打火機的聲音，因為他爸?？尚鞎椴怀闊?，他既管不著，也沒心思去管。

    “這幾天我發消息你怎么不回？”

    徐書原：“忙?！?/br>
    “忙到連打字的時間都沒有？”他不信，“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氣我那天在車上亂說話?？晌矣植皇枪室鈸v亂的，我是關心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br>
    話說得又急又亂，帶著三分醉意。

    靜默片刻，徐書原忽然問：“你喝了多少?！?/br>
    “不關你的事?！?/br>
    “跟誰在一起?！?/br>
    “說了不關你的事?！彼€氣。

    不知不覺聲音越來越大，把周圍的目光全吸引過來了，他卻毫不在乎。

    起身走到自己的車旁邊，他抬腿踢了幾下，故意把車轱轆踹得砰砰響，“拿著個手機跟擺設一樣，看見消息也不知道回，你要是討厭我就拉黑我??！”

    徐書原的聲音多了層倦?。骸拔蚁葤炝?，等你酒醒了再說?！?/br>
    “不行?！?/br>
    “付嘉，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付嘉咬了下嘴唇，“我就是……”

    “別任性了?！毙鞎?，“我還要工作，沒有時間應付你，玩夠了早點回家去?！?/br>
    比起之前的冷硬，這樣平靜的拒絕反而更讓人難受。聽到電話里沉緩的呼吸，付嘉的心嘩啦一下，變得柔軟極了。

    “你能不能打車來接我?！彼蚓o嘴，手指握緊手機，“我喝了酒不能開車?！?/br>
    “叫個代駕?！?/br>
    “叫不到……”

    “我幫你叫?！?/br>
    從來沒試過被人這么斬釘截鐵的拒絕，付嘉愣住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的意思是……”抿唇片刻，終于還是說出來，“我的意思我想見你?！?/br>
    “我明白?！?/br>
    徐書原罕見地笑了下，有種自嘲的意味，“我很明白你的意思?！?/br>
    啪嗒聲又響了一次。

    “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但你喝多了又希望我去接你。你希望我能一直關心你，在乎你。付嘉，你很自私?！?/br>
    “不是的，不是這樣！”付嘉本能地否認，然而說不出個所以然，剩下的話在喉嚨里滾來滾去。

    “不是哪樣？”徐書原定了定，嗓音僵硬地問，“難道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付嘉驀地沉默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混亂，如果真的喜歡書原，四年前又怎么可能瀟灑離開呢。

    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全系都聽說徐書原叫人給耍了，談了半年戀愛，那邊卻是個男的。

    這件事太可笑了，可笑到值得被津津樂道。但不管別人怎么旁敲側擊，怎么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徐書原始終沒有透露付嘉的名字。

    徐書原本來可以大聲痛罵我的，但他沒有，也許是覺得丟臉吧。想到這些付嘉就覺得愧疚。

    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付嘉眼神漸漸暗淡，肩膀也慢慢塌下去：“其實這四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當年我太不懂事了，只顧著好玩，做事情沒想過后果?，F在我知道了，自己那樣很不對?！?/br>
    回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說對不起，可徐書原卻絲毫不覺得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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