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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果然又是一幫人正吃飯,桌上剛擺了一盆燉牛rou,發出鮮美的熱汽。 鄰居看到他:“這不是陳老二的兒子?” 陳駿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是誰的兒子面露不愉,但在別人家也不好對長輩發難,就打個招呼:“阿姨好?!?/br> 齊父看到他,問:“今天這么晚放學?齊祺呢?” 陳駿邊往樓上走邊說:“我來找齊祺,有事?!?/br> “他今天沒去上學?” “發燒了!”陳駿散步并作兩步跑上二樓,敲響那扇門,“齊祺,是我,齊老師徐老師還有鄭南與在下面等你?!辈槐剡^多解釋因為剛剛已經信息聯系過他報警的事宜了。 過一會兒齊祺打開門,他裹在羽絨服里,系了厚圍脖戴一副口罩。臉小襯得口罩大,他只露一雙眼睛和汗濕的劉海,滿是疲色。陳駿伸手探他的額頭,感覺還有點低燒:“那個,你不舒服,實在不行病好了再去吧?!?/br> 齊祺搖頭,兩人一前一后走下樓梯。 樓下桌上其他人還在嘲笑齊父的馬大哈,孩子一天沒上學都沒發現。 那阿姨問齊祺:“一天都沒下來???著急去干什么啊,先吃點飯吧,你李叔叔帶回來的澳洲牛rou,進口的,做可香了,吃飽再出門?!饼R祺歉意地擺手,示意自己沒胃口。 “你今天怎么沒去上學???”齊父問,“高三不要逃課,你倆這是干什么去?”陳駿煩死他家這個氛圍,也沒有代為回答,拉著齊祺的手跑了出去。 齊祺也沒有和其他三人有過多交流,他安靜地走在陳駿后面,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到派出所,兩位老師代述了一些簡單的事情由來,把手機作為證據提交了。警察記錄了一下表示大家要都做份筆錄,從齊祺開始:“同學你們不用擔心,筆錄是不會留案底的,只是作為證據細節?!毙炖蠋熛肱泯R祺一起,被拒絕了,“都分開做,盡量避免影響當事人判斷?!?/br> 齊祺花了很長時間才從詢問室出來,他一直不愿意說話,鄭南與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與民警交流的,倒沒有哭,但能看出狀態不好,整個人更加萎靡了。 來不及安慰幾句,民警就叫到了鄭南與。 進入詢問室,一男一女兩人,女方是詢問人,男方是記錄人。女警看他們都是學生,聲音還是十分溫柔的。 “姓名?” “鄭南與?!?/br> “年齡?” “今年實歲月19?!?/br> “家庭住址?” “……” 女警問了一些個人狀況確認身份,然后就進入到事件詢問的環節。 “3月7號午休時間,發生了什么?” “我當時在寫題,突然有一個外班同學告訴我齊祺和王志徽在一樓雜物室,讓我趕緊去。因為我知道王志徽一直對我們很有意見,午休開始就沒看見齊祺我還挺擔心,所以我就趕緊下樓去那里……” 記錄員下筆不停,筆尖在安靜的詢問室中發出沙沙聲?!暗诫s物間的時候你看到現場發生了什么?你當時和他們起沖突了嗎?” “我沒有,當時我看到……” 鄭南與問題回答得恍惚,他說一句什么都感到有把刀扎在齊祺身上,扎一下,他的心就因為愧疚痛幾分。 “……” 詢問人拿過記錄,復述道:“所以3月7號午休時間,你在一樓雜物室看到王志徽伙同四名外班同學對齊祺進行施暴,王志徽聲稱要在受害人身上刻字,因為你的趕到沒能寫完留下左肩兩處傷口,是用鉛筆刻刀造成的。齊祺身上多處挫傷淤青,且腰上腿間有精*殘留疑似強暴,不過你在洗澡和上藥時觀察未有更進一步的損傷,無法判斷是否發生性行為。對嗎?” 鄭南與愣愣地點頭,記錄人把筆錄遞給他:“你再核實下筆錄,確認無誤就在底下寫上’以上記錄我已經看過,沒有出入‘,還有簽名?!?/br> 做完這一切,鄭南與站起來感到大腦缺氧,差點沒能站穩。他走出詢問室,齊祺坐在長椅上望他。外面天色已晚,齊祺口罩掛一半在耳朵上,捧著紙杯喝水,很勉強地沖他笑了,那一刻鄭南與卻要哭出來。 他不是正義的衛道士,他從來不是,他只感到自己是個懦弱自私的混蛋,又一次殺死了齊祺。 第49章 齊祺看到他臉色也不太好,指一下紙杯,示意他要不要也喝杯熱水,鄭南與拒絕了。陳駿剛被叫進詢問室,他身邊空著個位置,鄭南與給家里司機打過電話,車還沒到他就坐了過去。 只一天沒見,他覺得齊祺又憔悴許多,像花期進入尾聲的,鄭南與眨眨眼,看不見的地方花瓣就凋零下落。他以為自己能夠幫得了齊祺,甚至為此十分自豪,可現在卻發現自己的出現是暴行的催化劑。他還有什么能給齊祺?要什么他都愿意給,可又有什么能夠彌補齊祺呢? 猶豫半天,他都不知道怎么開口,此時若是說出一句安慰,他都覺得自己是虛偽地往傷口撒鹽。 鄭南與不說話,齊祺就感到十分不安,他已經聽話來報警了,不能摸摸他說幾句話嗎?比如卷子做的怎么樣,食堂午飯吃什么……隨便什么話題,在派出所這種地方坐著,什么都不干讓齊祺很煎熬。他掏出手機,彈出齊父的信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沒有回復,點開了鄭南與的聊天框。 「你什么時候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