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微微一笑，問道：“我也是這么想。不知師父你可有話要我代傳？”

    聞言，楊漸不自在地轉了下脖子，瞪了自己這個聰明絕頂的徒兒一眼，又遺憾后者壓根接收不到。

    說不清是拉不下臉來，還是果真在認真思考，他躊躇了半日，才道：“你們看看那傻小子好不好就成了，他呆在人家家里，又傻里傻氣的，別讓人欺負了去?！?/br>
    “哪能啊……”李栩大搖其頭，話未說完卻被蕭辰制止。

    “我知道，師父?！笔挸近c頭，“那您就沒什么話要我帶給他？大哥肯定也挺想您的?！?/br>
    “就說我挺好，讓他不用記掛?！睏顫u用手擋了下雙目，“怎么迷了灰……對了，你告訴他，以后年底別再送什么稀奇兵器過來，還不如送些吃的實在?！?/br>
    “徒兒知道?！?/br>
    聽出師父的話音異于尋常，蕭辰并不去拆穿他。李栩也裝著沒看見老頭子衣袖上的一點濕意。

    次日清晨，眾人起身后，才發覺楊漸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了。

    早食時，李栩咬著rou包抱怨道：“師父也真是的，明明心里頭惦記著大哥，那就去瞧瞧他嘛，大哥肯定會高興壞了?！?/br>
    “慢慢來，急什么?！笔挸降?。

    “咱們當真要去找大哥？”

    “嗯?！?/br>
    蕭辰點頭。

    “那阿貓怎么辦？咱們不是還得送她去廬山么？”李栩問道。

    正在下樓朝他們而來的白盈玉正好聽見，腳步一滯……

    蕭辰答道：“待見過大哥，再去廬山，反正也是順路……阿貓，你不過來用飯么？”他微側頭，面朝向樓梯這邊，顯然是聽出了白盈玉的腳步聲。

    白盈玉微窘，忙快步上前，自在桌邊坐下，不愿裝著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一般，遂沒法找話問道：“你們方才說的大哥，他住在何處？”

    李栩笑道：“阿貓，你聽說過天工山莊么？”

    白盈玉點頭：“以前曾聽爹爹說過，是個專門制造兵器的地方，據說朝廷每年都要向他們訂制不少兵器，銀子都是上千萬兩的往里頭運?！?/br>
    “何止是朝廷，這天工山莊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兵器譜排行上，十之七八都出自于天工山莊?！崩铊蛱筋^過來，“你還記得小七用的銀劍么？那把劍叫天河弱水，便是出自天工山莊?！?/br>
    “那把劍也在兵器譜上？”白盈玉有些吃驚。

    “……那倒沒有，不過這只能怪小七自己不爭氣，她那三腳貓功夫，用天河弱水是有些糟蹋了?！?/br>
    蕭辰在旁冷哼一聲：“你自己的功夫就很好么？你與小七，半斤八兩而已?！?/br>
    李栩吐吐舌頭，笑瞇瞇地，可沒敢再往下說。

    “如此說來，你們的大師哥便是在天工山莊里頭？”白盈玉扳回正題，也算是為李栩解圍。

    “天工山莊里面，坐頭號交椅的打鐵匠，”李栩故意頓了頓，“……就是我大師哥?！?/br>
    白盈玉微微怔住，有些難以理解：“打鐵匠？”

    “你可別小看打鐵匠，正所謂行行出狀元，打鐵要打的好，可不太容易，特別是在天工山莊那種地方，人才濟濟，高手如云，我是說打鐵高手如云……”

    “行了，整日凈逞這些口舌之爭?！笔挸降驍嗨?，“用完早食，你陪我去裁縫店一趟，然后再去替我打聽下衛近賢在此地的口碑如何，有什么喜好?！?/br>
    “這倒是小事，往茶樓里頭一坐，就能打聽到?！崩铊虿唤?，“可是二哥，咱們要去問他從前的事情，還管他的口碑喜好做什么？”

    “反正也要衣衫做好才能去衛府，左右也是要等，多打聽點沒壞處?！笔挸降?。

    李栩聳肩：“這倒也是?！?/br>
    想來他還在為自己耽誤她事情而氣惱，白盈玉心中內疚，習慣地垂下頭去。

    第二十一章 說者無意

    三人還未用完早食，門口便有一人探頭探腦，待看見他們，臉上立時堆起笑意，朝這邊過來。

    “舅舅?！卑子穹畔驴曜?，起身行禮。

    老滿貫朝她笑道：“坐坐坐，你接著吃，不用理我?！彼咽稚咸崃锏挠图埌诺阶郎?，又朝蕭辰李栩陪著笑道，“兩位公子起得早啊，來，嘗嘗這個，這可是順德聞名的豬胰胡餅，快嘗嘗，還熱乎著呢?！?/br>
    油汪汪的大餅在桌上冒著熱氣，帶著豬油的葷香，李栩伸手拿了一個，笑道：“這怎么好意思，一大早地還買東西過來?！?/br>
    “這有什么，千萬別和我見外，我是阿貓她舅舅，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老滿貫呵呵笑道，又催促白盈玉也吃餅。

    一家人？！

    白盈玉被他弄得難堪萬分，哪里還吃的下去，猶自尷尬不已，抬眼偷瞥蕭辰與李栩的反應，好在兩人都似沒聽見一般。

    李栩正掰下一塊遞給蕭辰：“二哥，你也嘗嘗?！彼朗挸讲幌灿湍?，故而只掰下一小角。

    蕭辰沒接，似乎想搖頭。

    恰巧，老滿貫此時又道：“當年蕭都督，早間常命人出去買這餅回來吃，還專門要吃李家鋪子的，他家做的最正宗?！?/br>
    聞言，蕭辰怔了一下，接過李栩手中的餅，放到口中慢慢嚼起來。

    油膩中混雜著香甜，是淡淡的桂花香，待咽下去，唇齒間甜味猶存，讓人還想再吃一口——原來爹爹中意這種味道，還不壞，他喉頭哽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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