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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路鶴翔在化鬼之后, 第一次見到路天。 ——因為愧疚,他甚至連自己頭七的時候都沒有回過家。 路天正坐在食肆角落里吃炒飯, 路鶴翔飄在半空中, 沉默不語地看著他。 他們本是血緣最為親近的父子, 如今卻人鬼相隔, 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路天余光瞥見一抹暗紅的身影從后廚里走出來, 立馬抬起頭,脆生生喊了聲:“陳老板?!?/br> 陳喬一聞聲側眸,見是路天,便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問:“小客人有什么事么?” 路天的耳根不自然地紅了紅,心虛地小聲提醒道:“陳老板,那幅畫您什么時候還給我?” “客人是想問這個呀,”陳喬一勾起唇,“在那之前,我想先請問客人一個問題,為什么會畫那樣的畫?” 一聽這話,路天就知道陳喬一肯定已經看過了畫里的內容,說話頓時結巴起來:“想畫就,就畫了唄?!?/br> “噢?”陳喬一歪了歪頭,微俯下身去,同路天平視,“可是客人不是和我說過,寧愿沒有這樣的爸爸么。既然這么討厭他,還會專門畫那樣的內容?” 聞言,路鶴翔眼底劃過一絲rou眼可見的受傷。 原來,小天已經討厭他到這種程度了嗎? 迎上陳喬一的視線,路天微怔,他嘴唇翕動,聲音跟著顫抖起來:“...不是這樣的,陳老板?!?/br> “雖然爸爸心里只有畫畫,也幾乎沒有管過我,但他再怎么說也是我爸爸,”路天垂下頭,圓平的指甲深深掐進rou里,似乎這樣做可以帶給他向陳喬一吐露真話的勇氣,“其實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他,真的?!?/br> “我聽mama說過,爸爸從小就很喜歡畫畫,想要成為一個藝術家,只是爸爸的運氣差了一些,其他人不懂得欣賞他,那些親戚...尤其是我二叔,就知道打擊他,但是爸爸沒有因為這些放棄他的夢想,我覺得這樣的爸爸好厲害?!?/br> “只是,只是我是爸爸的兒子呀,我也希望爸爸能分一點時間給我和mama,真的,只要一點點就好。撒嬌、請求、甚至...撕掉爸爸的畫,說我討厭他,什么樣的方式我都試過了?!?/br> 路天小聲抽噎著:“可是mama說,我和她都是爸爸最親的親人之一,更應該無條件地支持他,不然爸爸一個人太孤單了,但我又不太會說話,所以才想畫那樣的一幅畫送給他?!?/br> “我想嘗試用畫的內容來告訴爸爸,不管爸爸到底有沒有成為其他人眼中的藝術家,他在我心里,早已經是最最最厲害的藝術家了。所以,他可不可以為了我和mama分出一點時間,畢竟,我們一家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在一張餐桌上吃過飯了?!?/br> 說到這里,路天實在是沒能忍住,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掉,壓抑著聲音低哭起來:“可是直到最后,我都沒能將這幅畫送給他,也沒有機會親口對他說上一句,我和mama都好愛他?!?/br> 陳喬一不太擅長哄小孩兒,她看著淚流滿面的路天,學著以前在電視劇里看過的方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同時用他聽不見的聲音幾近無聲道:“別扭小孩兒?!?/br> 在她見到路天的第一天,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作為魔女,陳喬一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想說什么就說,想做什么就做,所以人類的某些行為在她眼里,才會十分難懂難學。 她不懂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也不懂路天和路鶴翔之間的這種親情。 以至于她無法理解,路天明明就不討厭路鶴翔,為什么還要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厭惡的模樣,而路鶴翔心里的天平明明更偏向路天和林琪,這么多年卻沒日沒夜地泡在畫廊里,幾乎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 對自己愛的人坦白直接地說一句“我愛你”,“我在乎你”,很難么? 奇怪,真奇怪。 - 等林琪接走路天后,陳喬一不經意間瞥了眼飄在半空中的路鶴翔,淡漠地聳了聳肩。 路鶴翔的視線仍然朝向食肆的大門口,那是林琪母子消失的盡頭。 他目光怔怔,牙齒不受控制地開始打顫,片刻后,忽然崩潰地捂住臉,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他邊說邊狠狠地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能讓他覺得好受一些:“我這些年,到底都在執著些什么啊?!?/br> 在路天出生以前,路鶴翔真的打心底里放下了想要成為藝術家的執念。這么多年追夢下來,他已經認清并坦然接受了自己并不是畫畫這塊料的事實。 但路天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路鶴翔時常會想,如果他早一點認命去找工作,他和林琪的生活條件會不會因此變得更好一些,他們或許會有一筆不小的積蓄存款,兩人都有穩定的工作,甚至已經攢錢湊夠了一間小公寓的首付。 而不會陷入如今還得數著錢過日子的困境,還要讓剛出生的小路天跟著他們受這樣的苦。 在陪林琪去醫院做產檢時,他也經常會碰到一些同樣陪著妻子來做檢查的男人,他們大多光鮮亮麗,事業有成,只有他,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窮酸前藝術家。 自打和林琪結婚以來,路鶴翔不止一次地思考過,林琪怎么會選擇嫁給他這樣的男人。 路鶴翔不甘心。只是這次的不甘和以往不同,以前的不甘為的只是他自己,而這一次,為的卻是他的妻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