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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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起書院辰時開山,到未時竟然只有寥寥五人來到最后的「琴」之一陣。 這一陣設在山頂,杏花林中,曲水流觴,滿座皆是名士高人。遠遠看見幾個青衣書生朝他們這邊走來,瞬間沸騰不已。 終于來了!張止已經喝光一壺酒,豪氣正盛,取琴!身后兩名書童各抱來一臺古樸清肅的仲尼式七弦琴。 在眾人的注視下,曲令芳僵著臉差點左腳絆右腳。好家伙!最前面那個不是張知行嗎?他定睛看去范惟正,一代宗師??!艸!六皇子劉祁也來了!邊上那個是不是宋明月文壇上有點名氣的幾乎都聚集在此。 曲令芳冷汗簌簌,這么大陣容他還是第一次見,就像差生見班主任一樣,現在連教育局局長都到了,令人不禁腿軟。 不過 他看了眼旁邊淡定從容的賀洗塵,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抬起頭挺起胸。 管他是明月白玉還是勞什子鬼玩意兒,都比不過我身邊這位李仙兒! 賀李仙兒: 楊鈞等人不說話的時候皆是煊赫少年,貴不可言,賞心悅目,很能唬人。眾人遠遠地便對他們這一身氣度贊嘆不已。 沒想到今年國子監也來湊熱鬧。劉祁擅引箏,素來喜靜淡泊,卻也知道云起和國子監之間的嫌隙。 十年前云起名聲鼎盛,門下弟子不懂收斂,招搖自傲,口出狂言,得罪了當時還在國子監讀書的徐祭酒。徐祭酒從小脾氣不好,當時立刻闖過三個關卡,奪得獨山玉,往地上一摔! 一摔就是三年,如此,國子監正式和云起書院結下梁子。 今年國子監上來,怕又要攪起腥風血雨。劉祁想道 ,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自身都難以保全,這些事情又與我何干? 他端起案桌上一杯清酒,抬頭望向漸近的青衣學子,忽的手一抖,琉璃杯盞中晃出幾道水紋,攪碎了他的眉眼。 酒席上摔杯聲、咳嗽聲、驚嘆聲,一時齊發,失態者比比皆是。 薄粉輕紅的杏花在風中搖曳,枝繁葉茂,萬點胭脂漱漱落下掩住迤邐的小徑。青衣公子們中間的少年郎君肩上沾著一片粉白花瓣,無端將人襯得溫柔多情起來。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主持宴會的范惟正雖年近花甲,但聲若洪鐘,眾人方才如夢初醒。 楊鈞等人豈不知他在夸賀洗塵,竟然也與有榮焉地挺起胸膛,恭敬地對他行了一禮。曲令芳見賀洗塵還直挺挺地左顧右看,連忙揪了一下他的袖子。 這可是文壇宗師??!怠慢不得! 賀洗塵當即行云流水地躬下身,至于其中有多少誠意便不得知了。 范惟正泰然受禮,道:少年英才,今年的國子監不可小覷啊。知行,開始吧! 張止衣袍一振,端坐琴前,沉聲問道:你們誰先來? 晚輩李不易,請前輩賜教。賀洗塵往前一步。 張止仔仔細細打量他一番,心中閃過洛神賦長恨歌登徒子好色賦,面上不露分毫:也不要說我欺負小孩,李家小子,你喝過酒嗎? 下湖鎮的「三杯醉」我能喝到七杯醉。 好!張止拊掌大笑,老夫能喝到八杯醉,倒略勝你一籌。如此,我來彈一曲《酒狂 》,你能和上,便算你贏。 賀洗塵撩起下擺盤腿而坐:請賜教。 日光和融,積云山上,亭臺樹下,眾人皆正襟危坐,凝神細聽。張止的琴技在這里排不上名號,但也屬一流。聽其音,潺潺如流水傾瀉而下;品其境,似途經竹林,見一豪放書生手拿酒壺,醉倚其間。 賀洗塵巍然不動,忽然左手按琴,右手勾弦,一聲錚響,大刀闊斧闖入琴陣中。 劉熙被他這一變故嚇得差點把折扇給摔了,心有戚戚,還以為他已經自暴自棄,胡撥亂彈起來,片刻后卻疑惑地側著耳朵聽琴。 如不請自來的陌生訪客,身背長劍,一聲清嘯闖入竹林,不覺突兀,反而順勢而為。 「好酒須同飲,獨酌無趣,不如把臂同游?」 張止起初有些驚愕誰也想不到賀洗塵這么不按常理出牌卻在他的不卑不亢中漸生惺惺相惜之情,只覺每一個音階應和都是如此恰到好處,仿佛知曉他的所思所想。越彈越順手,越彈越快,琴聲高昂,情緒激揚。 「酒逢知己千杯少,且干了這杯,醉飲山河!」 賀洗塵笑意更深,手指進退勾挑,弦歌不絕。 一曲畢,山上眾人還沉迷在玄妙的琴音中,意猶未盡。 張止只覺渾身通透,比喝了一壺好酒還酣暢淋漓,朗聲說道:你這小子名喚李不易是吧?好!府上何處?老夫可時時找你喝酒去!或者你來我家找我也行! 賀洗塵失笑:晚輩乃鎮國將軍李驚風獨子,前輩想找我喝酒,晚輩隨時奉陪。 痛快!張止開懷大笑,酒癮又犯了,那我們便走吧!亂陵香那地方沒什么好,唯獨酒是醉人心的! 眼前這熟悉的一幕讓角落里的宋嚴忍不住笑出聲,賀洗塵看過去,只見一個豐神雅淡的青年朝他拱了下手。其人如玉,賀洗塵笑著回了個禮。 咳咳!范惟正看老友又在發瘋,連忙制止道,今日群英薈萃,席上又有美酒相伴,何必跑去亂陵香那等污濁之地? 言外之意就是老家伙給我收斂著點!要是被傳出帶著今年的「獨山玉君子」跑去喝花酒的消息,長安里的小郎君一人一口唾沫就得把你淹了!況且,不說這位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將軍公子,單就那張臉,嘖嘖,不得了,小郎君們怕不是要瘋魔 張止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從懷里摸出一塊圓形白玉:第一塊獨山玉,歸你了。玉石上只簡簡單單雕了幾株勁節的竹子,簡而不陋。 這也太摳了吧。楊鈞小聲嘀咕著。 賀洗塵翻來覆去端詳了幾遍,好奇心得到滿足后便有些興致缺缺,看楊鈞想看又端著的神色,問道:你要?給你。 楊鈞噎了一下,撇過頭:我才不要! 不要的話就給我吧,我特稀罕!劉熙擠過來,罪惡的雙手蠢蠢欲動。 曲令芳積極地舉起手:我也!連徐衍也一副意動的模樣。 話還沒說完,四只手齊齊伸向獨山玉。 艸!你不是不要么! 改主意了。楊鈞淡定地出爾反爾。 他們這邊旁若無人地搶起玉佩的所有權,完全不在意集會上名士們奇異的目光。 李家小子,快來這邊就坐!張止拍著身邊的蒲團催促。 不了,晚輩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已經達到。賀洗塵禮貌地笑了笑,告辭。轉身就走,完全不給一點面子。身后議論紛紛,他只管走自己的路。 哎,等等??! 怎能如此 到底年少輕狂。 也不知道定親否? 宋嚴抿了一口酒,心中暗道,當年我若是也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應該也不會被恩師相中,得了個「白璧無瑕」的名號。如今想想,怕也沒李公子這般氣魄。 * 山腳下的國子監生們翹首以盼,有些已經想好安慰賀洗塵的說辭,只等著他們下山,便將人摟到懷里好生安慰。說不定李公子一感動一心動,就和我喜結連理了呢?這么美滋滋、蠢兮兮的想法不是一家獨有。 山間小道忽然傳來幾聲爭吵,似乎在搶奪什么東西,眾人豎起耳朵看向拐角處。 曲令芳你看夠了沒有?輪到我了! 哎你別搶??! 莽夫就是莽夫!趁早滾回你的王府,別在這里礙眼! 小爺我當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你! 我還惡心呢! 安靜。 吵吵嚷嚷的聲音瞬間停止,等五人出現在眾人眼中時,又是人模狗樣、器宇軒昂的好姿態。 賀洗塵還未開口,曲令芳便將獨山玉高高舉起:拿到了??! 眾人皆愣了一下,忽然哄的一聲好像潮水沖破堤壩。 艸!太牛了吧! 真的獨山玉!云起的獨山玉!不是假的! 國子監生們擁著賀洗塵,嘩啦啦涌上街頭,獨山玉在他們手中傳來傳去,估計回到他手中時要薄掉一層,外加幾個牙印。 街上的人不知道這群公子哥又在發什么瘋,但見他們走來,卻沒有像以往一樣遠遠避開。走在前頭的公子實在動人心魄,讓人好像腳底生根,無法動彈。兩邊擺滿了鮮花,不知從哪一家院子里飄出來的桂花香氣沁人心脾。 自帶開路效果和眩暈效果的賀洗塵闊步向前,曲令芳忽然高聲唱道: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云端 所有青衣少年郎跟著唱和: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一首纏綿婉轉的《長相思》硬生生唱出了《破陣曲》的氣勢,少年游歌響徹云霄,意氣風發,勢不可擋,連隔著好幾條街上的人都聽得到。有馬車上的貴人派遣下人查探情況,只能看見層層疊疊的人群圍著游街的少年,一派心向神往。 這是什么歌?賀洗塵用手肘捅了一下楊鈞。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這是徐祭酒譜的曲《長相思》。楊鈞不耐煩地應聲。 賀洗塵跟著哼了幾句,笑道:還不錯。 切!楊鈞別過頭。 忽然一枝潔白的山茶花從旁邊扔了過來,賀洗塵眼疾手快地接住,偏頭望去清秀的小公子似乎也沒意料到,見賀洗塵感謝地對他笑了笑,瞬間腦袋好像爆炸一樣亂哄哄地響。 圍觀的人群更加瘋狂,各式各樣的鮮花不要錢地扔到賀洗塵身上。 天殺的!誰丟的有刺的!不幸中招的楊鈞罵道。 賀洗塵拿過他手中那朵嬌嫩的花朵:這是月季,也叫斗雪紅。 楊鈞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問名字。 曲令芳心里默默鄙視嘴硬的楊鈞,一邊湊過來問:不易喜歡? 賀洗塵笑了一下:不覺得挺好看的嗎? 他臉上浮起一層薄紅:好看,好看。 等等!那位大哥!放下花盆有話好說!劉熙猛然喊道。 賀洗塵眼皮一跳,也覺情況不妙:說個屁??!還不快跑! 第29章 且行樂 ㈥ 賀洗塵出名了, 成名速度之快遠超當年的「白璧無瑕」,然而比起宋明月這等高雅的外號,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被叫成了「李仙兒」。多么惡俗且沒新意的稱呼??! 長安的小郎君才不管這個, 虎視眈眈眼冒綠光,宛若餓狼撲食。起先他還沒意識到情勢嚴峻,帶著林沉舟大搖大擺地走出府邸后,被狂轟濫炸的鮮花瓜果逼得又退了回去。那陣勢,比千軍萬馬橫列在前還要可怕幾分。 兒子你看那位小公子怎么樣?李驚風和賀洗塵扒在墻頭, 只露出一雙雪亮的眼睛, 警惕地觀察著街上的動靜。 寬肩細腰, 看面相也是個剛毅勇敢之輩,兒子,你喜歡不? 阿父, 你瞧那邊,賀洗塵指著人群中一個美髯公說道, 那位先生看起來溫文爾雅, 必定是個心思細膩之人,與阿父正好互補,到時你主外他主內, 豈不美哉? 瞎說!李驚風抽了一下他的腦袋,我哪里有那個心思! 唉, 阿父你都沒那個心思, 我更沒有呀!賀洗塵裝模作樣地長噓出聲, 一板一眼道,我早已決定,等阿父覓得良緣,我再考慮終身大事。 臭小子,你敢到祠堂里對你爹說這種話嗎? 為何不敢?賀洗塵眉毛一挑。 貧嘴!李驚風又抽了下他的腦袋,沉默了片刻似有些傷感,以后莫要再提這種事了。 賀洗塵低眉應了一聲:阿爹不會怨你的。 會的,他會怨我的,李驚風低低笑道,他那個人,最愛吃醋! 哎兒子,那個怎么樣?長得挺不錯,就是面色冷了些。他忽然又指著街上一個小公子問道。 賀洗塵望過去,無奈哀嚎:阿父別亂指??!那個是我同窗! 楊鈞在街上徘徊了幾圈,心下躊躇著,每次抬腳往鎮國將軍府那個方向走沒兩步,就會被周遭刺刀一樣的目光刺得連連后退幾步。 我只是要把獨山玉還給李仙兒而已! 楊鈞手中捏著獨山玉,玉上系著的紅色流蘇從他的指縫垂下來,宛若掌心血一般。 他敏銳地察覺到有兩股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瞬間蹙緊眉頭憑感覺瞪了過去。 趴下!賀洗塵按著自家老父親的腦袋,同時身體一矮,那小子屬雷達的嗎? 你怕他?李驚風揶揄,眉眼間滿是不懷好意的嘚瑟。 不是。賀洗塵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只是很麻煩而已。他才不想被熟人指著鼻子叫「李仙兒」。 兒子你真的太無趣了。 彼此彼此。 父子倆在墻頭斗嘴,沒過一會兒林沉舟便來通知二人去吃飯。 就來就來!有沒有玉米?我想啃玉米!賀洗塵問道。 少爺想吃的話要提前說一句這樣吧,今晚我來燉玉米排骨湯。林沉舟說道。 甚好!李驚風道,沉舟,有沒有紅燒rou,我想吃紅燒rou!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