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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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克醫生的門前滿是雜亂的杰羅草,木板門敞開著,明亮的陽光在地板上徜徉,屋內意外地整潔干凈,各類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讓強迫癥患者提爾看了十分舒心。 打擾了,醫生。賀洗塵站在門口,褲腳挽了半截,摘下頭頂的編織草帽,禮貌地鞠了一躬,有些事想找你談談。 還沒說清緣由就見廚房里走出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手里拿著菜刀擋在杜洛克醫生面前。 你們想要干嘛?!不要再來了!老師不是說過不會幫你們的嗎! 賀洗塵眨眨眼睛,笑意溫和:哦呀,看來除了我們,還有另外一批不速之客。 你們你們?路易斯皺著眉狐疑地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提爾,又轉向賀洗塵,總覺得面熟得很,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身后的杜洛克醫生將手里的醫學雜志放到桌子上,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下她的肩膀: 把刀收起來吧,赫爾先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隨便傷人。 路易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局促地把菜刀藏到背后:赫、赫爾先生,是我失態了。她咬著唇,將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后,慌亂跑回廚房里。 請進,赫爾先生。杜洛克好笑地搖搖頭,我大概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賀洗塵輕輕將門關上,屋內驟時暗下來。 請跟我來,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杜洛克趿拉著拖鞋,悠哉地走在前頭,最后拐進一個門上刻著Ⅰ這個字樣的老舊房間。賀洗塵瞥了眼Ⅰ號房對面的Ⅱ號房,他還記得那是當年莫利亞做手術的手術室。 說起來,整條黑街只有赫爾先生沒來我這看過病療過傷。杜洛克說道。 我皮糙rou厚,抗造。賀洗塵不置可否,走了進去。 屋內的溫度比室外略低一點,橫亙在中間的大實驗臺上是裝著各種顏色試劑的試管,試管上的標簽記錄了相應的名稱和濃度。 這就是我十五年來的心血。杜洛克神情頗為感慨,從你回到黑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遲早會來找我。 提爾死死地盯著實驗臺上的那支顯眼的黑色試劑,沉聲說道:敘舊的話還是免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克制嚴謹的提爾一遇上和奈姬相關的事情總會更加暴躁粗魯一些。即便奈姬在他們的勸說下已經停用這種過于烈性的抑制劑,身體也慢慢調養回來,但Y型抑制劑的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提爾從來沒有放棄追究。 賀洗塵面帶歉意:我這位朋友脾氣不太好,見諒,見諒。卻沒阻止。 杜洛克笑了幾聲說道:赫爾先生,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ABO法則的?他并不需要賀洗塵回答,只是提出一個問題幫助自己捋清思路。 動物最大的本能就是生殖繁衍,在戰爭時期,生育后代是非常重要的課題。那也是ABO法則最興盛的時期,Alpha強大的武力和Omega較高的受孕幾率,將Beta襯托得一無是處但事實真是如此嗎?我們的社會、我們的文明制度構建在「繁衍」這個基礎上,就像用塑料泡沫作為高樓大廈的基座,脆弱不堪,搖搖欲墜。 實驗臺上的藍色試劑在昏黃的燈光下浮起細碎的氣泡,杜洛克的手指不自覺地捻在一起,那是他煙癮犯了的表現。 聽說南部的梵格爾夫又掀起Omega平權運動,那是自然的,有誰會愿意一輩子都被禁錮在牢籠里?有誰會愿意一生的價值只有zigong?但悲哀的是一旦被標記,她們的價值就只有zigong。 提爾沒有說話,神情嚴肅。他清楚明白杜洛克的言論要是流傳出去,會讓貴族不顧體面把他活活撕碎。 賀洗塵問道:你研究的Y型抑制劑應該還只是半成品,為什么會流通到黑市里? 為了錢。杜洛克面帶羞愧地說道,這個實驗需要錢,我需要錢。 只要再給我五年的時間!五年!我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杜洛克醫生忽然激動起來,我躲在這里這么久了,我像只老鼠一樣,晚上睡覺的時候生怕被哪個貴族捉到,一輩子擔驚受怕但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不!我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只要把A和O的發情期抹除,打破標記關系,那種野獸一般的性關系就會崩塌。世界秩序重新建立,任何人都是獨立的,任何人都是自由的! 提爾忍不住后退一步,實在是杜洛克說出的話太過異想天開、匪夷所思,如果他描述的世界成為現實提爾出了一身冷汗。賀洗塵的頭腦依舊清晰得很,他冷靜問道:Omega的試劑你已經研究一半,那Alpha呢? 杜洛克沒想到賀洗塵會問他這個,因太過激動而一片空白的大腦回想了一下才回道:Alpha的已經研制好了,但是還沒有在其他A身上實驗過。他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畢竟Alpha高高在上,一旦抹除標記能力,地位一定會有所下降。 這些藥劑的作用機制是什么?賀洗塵問,對人體有沒有危害?后遺癥或者副作用是什么? 一連幾個問題一下子把杜洛克醫生砸懵了,他慌忙道:等、等等!一邊從角落里的大柜子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實驗日記。 ABO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后頸腺體,后頸腺體除了釋放信息素,平時分泌的激素對人體的作用也十分巨大。后頸激素使A更加強大,但也使A更加排他、好戰易怒。O擁有極高的受孕能力,但瘦弱不堪,壽命一般不長,許多Omega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 起先我也設想過直接將Alpha和Omega的腺體摘除,但對人體的傷害太大了。Alpha身體素質好,或許可以撐過手術,但術后由于缺少后頸激素,身體有相當大的幾率會崩潰。Omega更別說了杜洛克醫生搖搖頭。 賀洗塵看了眼提爾,贊嘆道:嘖嘖,怪物。又推了他一把,醫生,你來瞧瞧他,這家伙就把自己的腺體摘除了。 是嗎?!杜洛克激動地戴上眼鏡。 你們當這是學術研究交流大會呢!提爾忍無可忍地按下賀洗塵的腦袋:繼續。 杜洛克窘迫地放下眼鏡:我研究的方向主要是阻斷后頸發情激素與靶細胞受體結合,也就是說抹除AO的發情期,抹除其中「性」的部分,保留其中「力」的部分。 有成功的例子嗎? 有。杜洛克醫生深吸一口氣,我就是。 賀洗塵仔細打量了一下杜洛克醫生,鼻子稍微動了動Alpha,沒有信息素的味道,雖然年紀大了但衣服下的肌rou依舊蘊含著不容小覷的爆發力,內部身體狀況不明,還需進一步檢驗。 從十五年前開始,每一種藥劑都在我身上實驗過,不完善的藥劑對我的身體破壞很大,所以不能完全當成一個典型的例子,但說服力足夠了。 賀洗塵肅然起敬。 醫生,你確定有把握將你所說的變為現實? 只要給我時間!赫爾先生,我知道你是個不同尋常的Beta,求求你了!放過我! 賀洗塵也不啰嗦,掃了一圈實驗室,點頭道:那就收拾包袱,跟我們走吧。 你想要做什么?!提爾抓住他的手臂,神情有些慌張。 賀洗塵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么個心肝大寶貝當然要藏起來啊 。他拍了下提爾的肩膀,慌一下可以,但別慌太久,咱們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提爾心里明白他的想法,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是關乎整個國家命運的分叉口,由他們兩個擅作決定,責任太大太重了。 你冷靜一點。 是你要冷靜一點。賀洗塵沉下眉眼,提爾,你怕了嗎? 抿著唇的強迫癥騎士沉默了一會:有點怕 。 那做還是不做? 提爾的喉結動了動,緩緩松開手:做! 什、什么意思?杜洛克醫生差點把手里的眼鏡捏碎。 下定決心的兩個男人側過身,一個莊重嚴肅,一個眼笑眉飛,光線從門縫里鉆進來,恰好將他們籠在微弱的光芒里。 你負責拯救世界,我們負責給你開路。 * 時隔兩年再度回到薩克小鎮的賀洗塵又再度引起黑暗中瑟瑟發抖的恐懼。第一天還沒任何動作,第二天直接把鎮上一個越發囂張無忌的販賣違禁藥品的團伙一鍋端了,引得人人自危??山酉聛碛种皇撬奶幱瓮?,笑嘻嘻地把他們嚇得更嗆。 薩克小鎮外的公墓外是一片橡樹林,枝丫伸展開來,像一個個華蓋。沿著曲折的山間小徑行走,綠色的杰羅草在風中搖曳。放眼望去,一個個灰色的墓碑佇立在山頂,沉寂安靜,只有風吹過帶來輕微的腳步聲。 賀洗塵在莫利亞墓前放下一束沾著露水的鮮花,盤腿倚坐在墓碑旁,好像和那個小孩相互依偎著。他沒說一句話,安坐了十幾分鐘,便站起來拍了拍墓碑:我先走了,如果還能活著回來,再來看你。 山下的提爾靠在一棵橡樹身上,見他手里拿著一叢杰羅草,緩緩走了下來,便向他走去,兩人并肩同行。 你真打算就這樣把任務報告交上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在糊弄。提爾問。 賀洗塵認真地研究著手里的杰羅草,一邊答道:放心,醫生已經先走一步,我們善好后,其他人要想找我的麻煩,他對提爾的笑了一下,我是黑街的老大,袒護徇私,不是很正常嗎? 提爾嘆了口氣,心里琢磨道他的完成度這么低,可能接不到好任務了,以后得捎上他多接些任務。 提爾,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賀洗塵忽然將杰羅草舉在眼前,陽光透過葉片將里面的紋路照得清晰如人體的血管。 提爾也看了過去,點點頭。誰能想到制作AO阻斷劑的原材料,就是路邊這小小的不起眼的杰羅草。從一次次失敗中提取出來的一滴綠色汁液,足以動搖蓋亞的根基。 走吧,殿下還在等我們。他決意已下,自然不會再猶豫,上前一步,徑直往薩克小鎮的火車站走去。 身后的賀洗塵嘴角一抽,喊道:等等啊大爺,你又走錯路了! 提爾腳步一頓,面不改色換了個方向。 *** 賀洗塵的名聲在阿斯加德一落千丈,畢竟連一個C級任務都沒辦法完成,實在配不上頭名的榮耀。周遭眾人對他指指點點,面色譏誚,更加堅定這個卑賤的Beta已經窮途末路。 有本事直接當面說,背后說人壞話真讓人惡心!林德冷眼嘲諷,接著走過去把餐盤重重往賀洗塵面前一摔,惡聲道,坐過去一點! 被嚇得嗆了口氣的賀洗塵瞥了他一眼,挪出一個座位。他本以為小少爺是來質問情況的,卻沒想到對方不言不語地吃著飯,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小少爺不問,賀洗塵也不說。兩人吃完飯走出圓廳,林德才終于忍不住捏緊拳頭砸向賀洗塵。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怒聲道。 賀洗塵躲過這一拳,口中道:就是他們說的那么一回事。 林德氣得渾身發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和失望。他以為賀洗塵會是一個很好的對手,結果在現實面前,這座他一直翻越不過的大山,也只是沉在河底的小石子嗎? 林德,我一直都是如此,從未變過。賀洗塵極少叫他的名字,每次都是嬉皮笑臉地小少爺小少爺地叫著,這樣認真的神情,讓他不禁怔愣,回過神來,梧桐道上孤身一人的背影早已走遠。 他一直都是如此?什么意思?他不是很強嗎?他不是可以把混賬的Alpha揍翻嗎?他不是 林德忽然發現自己才是最卑鄙的人。原來自己一直把這個不同尋常的Beta當成反抗父親、反抗全世界的路標,自顧自地沉溺在自我滿足中,一旦這個挺立的路標被風卷走,他卻只能在這里質問埋怨,無能無恥之極! 賀洗塵從未允諾,他卻妄圖他永遠不變,永遠光芒萬丈,永遠無所不能。 你還是什么都沒有改變,你還是那個懦弱的小孩。 * 深夜的花房里只有千萬朵花和三個人的耳語,細微得像貓走過落葉時發出的聲響。 賀洗塵和提爾將杜洛克醫生的事情全盤告訴奈姬,只見少女驚訝地捂住嘴,眼中迸發出難以置信的歡喜。 我我她語無倫次起來,我可以擺脫Omega的身份?我可以自由?這個國家的Omega都可以自由? 提爾神色欣慰溫和,琥珀色的瞳孔里不見凍人的冷意:是的,您所暢想的一切,都能變為現實。 賀洗塵也笑起來,接著卻嚴肅道:ABO平權法案很久之前就提過,但一直都不了了之,其中艱難,我想大家都知道。 草叢中的蛐蛐孜孜不倦地叫著,在月色下顯出幾分蒼茫。賀洗塵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澆醒奈姬發熱的頭腦。 她皺起眉毛,沉思道:這件事很難,但還是要做。我需要找到一個贊成平權法案的婚約者 提爾瞬間不悅地沉下臉色,便聽賀洗塵無奈道:我的傻姑娘哎!你是在看不起哥倆兒還是在看不起你自己? 你就是最好的執行者! 他的語氣認真而篤定,讓奈姬心頭一跳。她有些茫然地搖頭道:可,可我是Omega從來沒有Omega 你不是Omega,你是王! 請再給我們幾年時間,我們會掌握軍隊,然后把您送上最高的寶座! 這些話要是讓別人聽見準得笑掉大牙,兩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妄想的權力和未來太遙遠,相信他們鬼話的人肯定是瘋了。 奈姬知道自己現在很不理智,知道只要她一點頭,腳下的路要么通向黑暗深淵,要么前往尊貴的王座。 這個想法很瘋狂,卻仿佛野草一般在心中肆虐。她可以感受到熱氣襲上臉龐,甚至熏得她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