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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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推著輪椅,一路探著腦袋看那些新奇玩意兒,連八風不動的施劍臣也被這繁華的景象搞得眼花繚亂。 倚春樓和岐枝館在臨安府最中心地帶,相對而立,日進斗金。八月十五將近,臨安府中摻雜著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譬如東街那個戴著斗笠的麻衣老朽,身形飄飄欲倒,在人群中行走卻沒有沾到半點灰塵。 施劍臣不由得警惕地摸上腰間的長劍。臨安府臥虎藏龍,讓初出江湖的小少俠有些局促不安。 有些時候,看見了要當沒看見,喜怒不形于色,免得打草驚蛇,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輪椅上的賀洗塵忽然悠悠說道,不等施劍臣反應過來,便對攤邊挑首飾的啞女說,看上了便買,咱不差錢。 啞女有些猶豫,想了又想,還是將朱釵放下了。 你這丫頭。賀洗塵左看右看,指揮著施劍臣將他推到一間名喚「一枝俏」的首飾鋪里,不管啞女的勸攔,硬是買了一柄綴著和田玉的素雅發簪。 啞女氣惱地打了賀洗塵好幾下,拿著發簪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親娘嘞,這么小小的玩意兒竟然要花一片金葉子!這個敗家子! 我錯了我錯了姑奶奶!現在買也買了,退不了,您就行行好,高抬貴手饒了我吧!賀洗塵不走心地痛呼。 啞女看著那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玉簪,終于將它別上自己的發髻,她有些忐忑地用眼神詢問兩個男人的意見。 很好看,我們家丫頭越來越漂亮了。 連不解風情的施劍臣在啞女期待的目光中也開口說道:很適合你。 啞女低下頭,羞紅了臉。 三人找了一家相對便宜的客棧住了進去。臨近中秋,城中涌來許多人,生意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價錢提高了不少。對于三個窮鬼而言,能省則省,賀洗塵與施劍臣住一間房,啞女住一間房,花錢花得十分心痛。 安排好住宿,三人又到街上去逛街兩個逛街,一個打探消息。 饑腸轆轆的賀洗塵摸了摸肚子:不如先去吃飯吧?他掏出荷包,翻了個底朝天,只剩下一個銅錢。施劍臣找遍全身,也只余三文錢。 啞女鞋墊子里倒是還有三片金葉子,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金葉子放到賀洗塵手中,賀洗塵算了算:臨安府物價貴,這些錢大概夠我們仨用到十五。 不必算上我。施劍臣說道,我自己再去看看有什么可以賺錢的。 臨安府可沒什么懸賞令,難道你想去碼頭幫人卸貨?賀洗塵反問。 正有此意。施劍臣凜然地點點頭。 這頭倔驢! 賀洗塵有自己的思量,岐枝館的比試向來沒什么規律可循,上一次是茶,上上一次是詩,再上上一次是武,書生有機會,劍客也有機會,端看你有沒有運氣和實力。他充其量也就算個二流高手,酷哥少俠未經磨練,算不得頂尖,兩個二流加在一起,總比得上一個忽然殺出來的一流。 聽著,這是合作。我和丫頭也想參加岐枝館的比試,到時我們三人聯手,贏了黃金五五分成。 施劍臣沉默了半晌。 你也看到了,這次比試能人輩出,岐枝館的題目尚且不明,到時文有我,武有你,怎么算都不虧。賀洗塵將事情掰碎了講給施劍臣聽,跟一根筋的人合作就是麻煩。 施劍臣是不通世事了點,卻不傻,權衡利弊后點了點頭。 那現在先去買包子吧。賀洗塵總算松了口氣,把四枚銅錢交到他手中。 一個蘑菇瘦rou包,兩個白菜包。 啞女捧著rou包子狼吞虎咽。 * 蟄伏期間,江湖上也發生了諸多事情。冼方平未死,殺回了臨淵峰,威懾武林的魔教竟是毀在自己人手里。冼方平再次不知所蹤的消息惹得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便被這個瘋子找上。 不過這一切都與此時熱鬧的臨安府無關,閑不住的啞女在客棧對面的醫館幫工,每天能賺到三十文,她最喜歡一個一個地數著銅錢,笑得露出大白牙。賀洗塵閑來無事指導兩下施劍臣的劍法,反而被糾纏得更緊了。 待到八月十二那天,圓月爬上中天,清風拂過倚春樓,染上胭脂香氣,飄到對面丹楹刻桷、雕欄玉砌的岐枝館。一副長長的卷軸自頂樓而下展開,矯若驚龍的三個大字明晃晃地宣示了今年的試題美人心。 三天的時間,贏得天下第一美人東亭姑娘的芳心。 每個江湖總要有一個魔教教主,要不然就少了幾分血氣,同理,每個江湖也總要有一個武林盟主,要不然就少了幾分正氣。魔教教主有了,武林盟主也有了,自然少不得天下第一美人和天下第一好酒,于是血氣、正氣、珠光寶氣也齊了。 倚春樓便占了其二。 施劍臣拿劍的手一緊,頓時感覺無望,卻聽賀洗塵撫掌贊道:筆走龍蛇,力透紙背,好字! 心真大。他默默槽道。 走吧,丫頭等我們吃飯呢。賀洗塵渾不在意周圍人看傻子一樣的目光,招呼著施劍臣。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天下第一美人也阻擋了不了一顆想吃飯的心。 行了,別苦著張臉,又不是沒辦法。賀洗塵灑脫地勸道,施劍臣不禁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他的表情很難看嗎? 難看極了!賀洗塵加重語氣。 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你長得還算不錯,到時犧牲rou體色/誘一下,或許能成事。 不行!這不是君子之舉!施劍臣義正言辭地拒絕,卻聽見那個老是捉弄他的賀洗塵說道:你說得對,那便算了。 這么簡單?他以為賀洗塵不會輕易放棄,要費好大力氣才能打消他這個念頭。 施劍臣有些愧疚:對不起。畢竟他們之間的合作就是為了黃金百兩,他否定了這個方法卻想不出一絲頭緒。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你很好。賀洗塵從暗匣里拿出兩塊茯苓糕,一塊自己吃,一塊伸長了手,遞到施劍臣面前,看起來確實心情頗愉。施劍臣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如今已經能自然而然地用嘴銜過去。 你又倔又犟,不知變通,但這樣很好。善就是善,惡就是惡,是非黑白,本來就該分得清清楚楚的。 賀洗塵當然知道施劍臣不會同意美人計,端看他的劍法,干凈利落,不拖泥帶水,不摻一絲雜念,便知道是個至誠至信的人。賀洗塵很高興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也很高興他是這樣一個人。 至于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心,慢慢來唄。 施劍臣心中微動,忽然有些酸澀地沉聲道:你也很好。 那可不。賀洗塵瞥了他一眼,再說了,人家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到時你沒把人勾到手反而把自己賠進去那就好玩了! 你!施劍臣氣結,沉聲道,我才不會! 你還小,不知道美色的殺傷力。瞧瞧人家紂王,瞧瞧人家周幽王,再瞧瞧人家呂布!賀洗塵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規勸道。 街上人來人往,少俠已經習慣了這個小瘸子偶爾的念叨,推著輪椅,舉步生風。 * 然而三天的時間還真容不得他們慢慢來。 倚春樓沒有消停過片刻,有人獻詩,有人撫箏,有人顯現武力,有人許下半數黃金之諾,只為博得東亭姑娘歡心,卻連親眼見上一面都不得。眾人也不敢鬧事,他們承擔不起同時得罪岐枝館和倚春樓的代價。 八月十三,此時夜上三更,中天明月照耀著攀爬在倚春樓樓外的施劍臣身上,他背著賀洗塵,手腳靈敏地越上二樓,抬頭看了眼頂樓,那是東亭的住處。 慢慢來。賀洗塵瞇著眼睛笑得狡黠,施劍臣抿著唇不言不語,將人顛上一點,避開更夫和暗處的守衛,利索地開始躍上層樓。 東亭的閨房靜謐無聲,籠罩著冷香的黑暗。窗戶仿佛被風輕柔地推開一般,施劍臣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將賀洗塵安放在椅子上,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接下來要怎么做?他輕聲問道。 是要利誘,還是威逼?其實這都不是君子所為,他怎么一時鬼迷心竅就被這個家伙哄到這里來了呢?施劍臣懊惱著。 東 噓!施劍臣猛地捂住賀洗塵的嘴巴,小聲一點! 卻見賀洗塵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狀,把捂住他嘴的手拿了下來。 東亭姑娘。他叫道。 施劍臣一僵,轉身看去,身著桃紅薄衫的俏麗佳人完全沒有看到賊人的慌亂,冷靜從容,盈盈一笑,頓時滿室生輝。 賀洗塵心里哦嚯了一聲,心道這個小姑娘可真有意思。施劍臣卻沒那么淡定,鼻尖冒出汗,第一次夜襲還被人抓到,古板地秉承著俠義之道的少俠比被夜襲的人更加慌張。 室內一時寂靜,三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在比誰的定力更好。 窗戶又動了動,風聲掠過石青勁裝的武林盟主一只腳踩在窗戶上,一只腳懸在外頭,屋內三人錯愕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陸子元神色復雜,抬起手尷尬地揮了揮:好巧啊。 饒是賀洗塵也被他的造訪嚇了一跳,還未問清來由,便聽房間的主人聲音悅耳動聽如鳴佩環,溫聲細語地說道:少莊主想見東亭,東亭必定會梳妝打扮,靜候君來,何苦做這等入室偷香之舉? 賀洗塵頓時覺得這個小姑娘更有意思了。 哎呀,我確實寄了封信給你了呀,信上寫著我今晚要來。陸子元不愧是陸子元,落地后理直氣壯地埋怨起她不給留個門。 東亭豎起團扇擋住翹起的嘴角:你那信上明明寫了八月十四才來。 兩人語氣熟稔,明顯是相識多時。 子時已過,恰好是十四。陸子元望了眼窗外的明月狡辯道,忽然捂住心口,其實我被人追殺,受傷了,才闖進來的。他語氣不變,好像在說今晚的月亮真圓,聽不出半絲痛苦,冷汗卻簌簌地從他額頭滴落,月色照得他臉色更加蒼白。 東亭驚呼一聲,陸子元擺擺手:小傷小傷,待我調理一夜便行。又低聲咒罵了句冼方平,接著看向一旁默默當起雕像的兩人,洗塵,施少俠,你們怎么也在這里? 呃賀洗塵撓了下臉頰,笑道,偷心來了。 施劍臣:?。?!求你了!別再說話了好嗎! 第10章 天下第一⑤ 東亭點亮燈盞,燭光中清麗的容顏更加不可方物。她點燈的姿勢也是極其優雅的,仿佛連那垂在耳側的青絲也是經過計算,不差一毫一厘地恰好朦朧出她的美。 門外的小婢輕輕敲了敲門,問道:東亭jiejie,有什么事嗎? 東亭掃了一眼圍著桌子就坐的三人,賀洗塵和陸子元神情自若地低聲交談,只有初出茅廬的小少俠一臉不自在。她輕笑一聲:無事,你去睡吧,不必守夜了。 小婢應是,映在門上的影子逐漸走遠。 你怎么會受傷?能傷到你的人可不多。賀洗塵給陸子元把了個脈,傷勢不重,明天給他抓兩帖藥保準生龍活虎。 你不知道我有多倒霉!陸子元氣憤地說起與他們分別后的悲慘遭遇,我從大伯那離開后就遇到冼方平那個煞星,胡攪蠻纏非要和我打架,這個世道,魔教教主就可以隨便欺負武林盟主了嗎?!他的武功與冼方平在伯仲之間,真要決斗,那便是你死我活。 與那個不怕死的冼方平不同,他怕死啊,人一旦有了怕的東西,就無法發揮全力。 施劍臣聽他講完,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那冼方平竟真的活著? 活著算什么?她還是個女郎呢。 賀洗塵本末倒置地想著,拍了拍陸子元的肩膀:這兩天小心一點,她可能還會追來。以他對冼方平的了解,這么好戰的一個人要是不把天掀翻了才叫奇怪。 陸子元哀嚎一聲,他對冼方平沒有惡感,說到底,冼方平接管臨淵峰后,已經逐漸收斂惡名,清洗毒瘤,似乎要把魔教轉型。如果是這么一個致力于和平的魔教教主的話,陸子元很愿意與之相交,達成促進武林健康發展的重要共識。 偏偏這陣子那個冼方平不知道發哪門子瘋,不僅把臨淵峰屠了,遇到高手一言不合就去挑戰,跟上癮了一樣,卻苦了他這個正道領袖、武林盟主。 他哀哀切切地又嘆了一聲。 東亭不禁掩面而笑,那張平靜無波的臉瞬間生動起來,宛若三月的桃花嬌艷,可惜在場的三個人,要么不懂風月,要么不為所動,無趣極了。 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力相助!施劍臣嚴肅說道。 好小子!夠仗義!陸子元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接著又看向賀洗塵。 別看我,賀洗塵做出躲閃的姿態,我和冼方平也有仇。 騙誰呢。陸子元呸了他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點不客氣,順手也給其他三人倒了一杯,你這人不地道,嘴上一套一套的,不知道那句是真。 錯了,每一句都是真的,我從來不輕易騙人。 那還是騙人!陸子元笑罵了他一句,你也是為了百兩黃金來找東亭的?我可聽說了,今天倚春樓可熱鬧了,就是為了東亭的一顆美人心。他嘿嘿地jian笑起來,東亭,賀洗塵不是個好人!美人的心意怎么可以給這么一個不仗義的家伙! 賀洗塵被他這孩子氣的報復逗得失笑。 東亭沒有理會陸子元的叫囂,她早就習慣了這位武林盟主的幼稚。傾身撥弄了下燈芯,她輕聲細語問道:奴也想聽聽看,公子要如何偷我的心?那波光瀲滟的眼珠撇了他們一眼,施劍臣登時被茶水嗆了一下,拍著胸口咳得臉色發紅,襯得端坐的賀洗塵更加鎮靜。 今夜貿貿然打擾姑娘,確也是為了岐枝館的試題而來。不過偷是偷不了了一開始他是打算來個旁門左道使個迷魂術,現如今被人抓個正著,再說破便沒意思了。 陸子元輕哼,撇了撇嘴。 那公子要如何是好?東亭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仿佛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