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我轉過頭，只見他一臉懷念，凝視著我，眼眸中滿是那種不知名的情緒，大概是見我看向他，他眸中的黑湖忽然波光粼粼，像是驅盡了所有的黑暗 想擁抱月亮嗎他忽然問 可以嗎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忽然橫抱起我，帶著我極速前奔，在懸崖的邊緣，猛地一躍而起沖向圓月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伴隨著眼前越來越大的圓月，我聽到他鄭重地承諾 擁抱月亮的感覺我至今都記憶猶新，看著越來越大的月亮，我和我一樣張開雙臂無比安心地擁抱而去 潔白的月光很快占據了我所有的視線，我的視線變成了雪白一片，等到眼前再有顏色的時候，卻是一片黑暗，我感覺到我坐在角落里蜷縮著在哭泣 忽然黑暗全部消退，柔和的月光一下涌進我的眼里，我下意識閉上眼睛，下一刻有雙有力的手臂把我擁進懷里 別哭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卻猛地抱住他，放聲大哭 為什么我總是騎不好馬，騎士大叔教了我好久，可我為什么還是學不會，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抽泣著說：那些貴族的少爺都偷偷笑話我，還說我丟父親的臉，說父親看到有我這么笨的孩子不被吸血鬼殺掉，也會氣死的 你很好他擁緊我說 我好的話，為什么哥哥總是責罵我，騎士大叔對我也總是很嚴肅的樣子，那些貴族也總是偷偷嘲笑我軟弱無用我眼眶又溢出熱淚，我丟了父親的臉 你才十歲他說 是我太笨了，我不明白哥哥和我說的責任，我學不會騎士大叔教我的技能，甚至貴族們偷偷說父親固執的時候，我都不敢站出去反駁他們，我就是個沒用的人我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他沒有說話，把我抱了起來，幾個呼吸間帶我來到了馬棚外，放下我，走進馬棚牽出了一匹馬，隨即翻身上馬，勒住韁繩，向我伸出手 我一邊啜泣一邊把手伸給他，他將我拽到馬上，把我固定在他的雙臂間，抓緊韁繩他說 我剛抓緊，他就大喝一聲，策馬狂奔 好快啊我有種要被顛下去的感覺，使勁地抓緊韁繩，伏到馬背上 直起腰，你越是害怕，就越是駕馭不了他忽然命令道 大概是他在身后給我的安心感，我慢慢地直起腰 雙腿緊緊夾住馬肚，抓緊韁繩，將重心放在腰上他言簡意賅地說 我學著他的話做，慢慢地竟然在馬上保持了平衡 他帶著我策馬跑了很久，邊跑邊不斷地調整我的姿勢，直到我可以端坐在馬上，他才開口：誰說你笨，不是挺聰明的 我一怔，心跳有些加速，他們都說我笨，你別夸我我想他大概是為了安慰我 你信他們的話，不信我的？他忽然湊到我耳邊說 不，不是我趕忙解釋，可他卻打斷我，對著我的耳朵說：那我說你聰明，你就是聰明的 我心頭頓時流過一股暖流，耳朵也開始隱隱發燙 他輕笑一聲，忽然命令道：抓緊韁繩，保持好重心 我下意識按他說的穩住姿勢，抓緊韁繩，就這樣馬兒平穩地向前奔跑了好久，慢慢地我發現我似乎有些適應馬背的顛簸，也對顛簸的頻率有些掌握 我有些激動地說：我找到點感覺了 他輕笑了一聲，可這聲音卻不是從我背后傳來，而是在我的旁邊，我立馬心里就騰起一絲不安，趕緊回頭看去，只見他跟在我一側奔跑 瞬間這絲不安感就升到了最大，在極速奔跑的馬上，我緊張地顫抖起來，剛剛才找到的感覺又不見了，腦袋中一慌，平衡都找不到了，立馬被顛起，往一旁倒去 看著視野里越來越近的飛逝而過的地面，我驚呼了起來，可是下一刻我就被一雙有力的雙臂接住，落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別怕，我就在你身后他抱緊我 我猛地摟緊他，我也隨之緊緊摟住他 感受著他安心卻冰冷的懷抱，我閉上眼睛，心頭狠顫，這里的一切和我的記憶是如此的吻合，連我心中的感受都是如此的一般無二 夢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的相似嗎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忽然聽到了我的聲音，我隨之睜開眼睛 這樣真的可以一擊必殺嗎我說，此時我的聲音已經不是之前那么軟糯了，雖然還很青澀，可是已經略微低沉 你來攻擊我他站在不遠處，黑眸依舊深不見底 我握緊手里的銀匕首，深吸一口氣，一個箭步向他俯沖而去，沖到他面前猛地竄起，將銀匕首向他心口扎去 他一臉平靜，可一手精準地抓向我拿著匕首的手，另只手角度刁鉆地向我心口抓來 我猛地側過身，避開他抓向我心口的手，同時彎曲抓住匕首的手臂勾住他的手，下一刻貓著腰從他的手臂下鉆了過去，繞到他背后，再將銀匕首從背后向他心口刺去 他的手臂忽然向后彎折出一個詭異的角度，伸出兩指從后方捏住了我的匕首，同時轉過身另只手向我抓來 我立刻后仰出一個彎折，躲過他的手，單手撐地，翻轉了一圈，才站直身體 我還是殺不了我低下頭 我你當然殺不了，不過一般族代不高的可以了他悠悠地說：即使殺不了，你也可以立刻和他保持距離 我殺吸血鬼，你會不開心嗎我看著自己相互壓刮的手指問，心里有些不安 我為什么要不開心他走到我面前，抓住我兩根壓刮的手指，一如既往地捏住我的下巴抬起臉 他們，他們畢竟是.......我看著他有些難以啟齒 你想說我的同類？他摩挲起我的下巴，他們和我沒關系，被殺了是他們能力不夠 可是殺他們的方法，還有他們的弱點都是你告訴我的，會不會對你有影響，他們會不會怪你我除了知道他是個很強大的吸血鬼，對夜族也很了解，除此之外并不清楚其他，他也幾乎不會和我說 他攬住我的后背，漫不經心地說：他們不敢頓了頓他又認真地說：保護好你自己，別受傷，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我擁住他 我記得，這是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第一次披甲執劍和哥哥一起上戰場，真正面對吸血鬼，和吸血鬼進行戰斗 雖然這次戰斗我們獲得了勝利，但是我卻改變了很多想法。因為在和哥哥分開作戰時，我率領的那支隊伍死傷大半 原因是我看到有只受傷的吸血鬼在吸食一個和我在同一個軍營的騎士，那個騎士訓練休息時總是和我們說他有個可愛的兒子在家里等他回家 那時候吸血鬼的后援隊已經趕到，我們應該立即撤退和哥哥的隊伍匯合再做戰斗，可是我執意想要將那個騎士救回，不僅耽誤了整支隊伍的最佳撤退時間，還一意孤行地獨自前去營救，最終將自己暴露在了吸血鬼后援隊的面前，差點丟了命 而隊伍里的一群曾經跟隨父親的老騎士用自己的生命將我從生死邊緣救了出來，可他們卻全都犧牲了，連整支隊伍都因為等待我的撤退命令被吸血鬼后援隊攻擊又犧牲了一半的人 所幸不知什么原因，那支吸血鬼后援隊忽然全部撤離了，這才讓整支隊伍不再犧牲 明明全都是我的錯，明明我是該被舍棄的人，可他們卻執意要將我救回，理由全是因為我是斯圖亞特家的后代，我是父親的兒子 斯圖亞特家是人類的支柱，只要斯圖亞特家不倒下，人類終有獲得自由的一天，他們犧牲前全都如是和我說 那刻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命不僅屬于自己，也屬于那些為我犧牲的人，屬于他們所擁護所信仰的斯圖亞特家 也是那刻我才懂得了父親，懂得了那些先烈為什么不愿摘下那沉重的王冠，為什么明知抵抗不了，卻執意與吸血鬼戰斗到底，戰斗到人類得以自由的那天 斯圖亞特家能傳承至此是用無數人類的鮮血澆灌出來的，我們的戰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這些流淌過鮮血的人 將這些犧牲之人的意志繼承持續下去，凝聚人類的力量，直至人類自由，就是斯圖亞特家后代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責任 第20章 消失和煙逝 元老院可以給人類自由嗎，吸血鬼可以不再殺人類嗎我聽到我沙啞的聲音，眼前頓時有了景象 入眼是他陰沉的臉色，不可以他冷冷地說 為什么我抓住他的衣服，對他冰冷直接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 人類的鮮血是食物，不統治人類，人類是不會乖乖貢獻鮮血的他直截了當地說 人類不會生來就是吸血鬼的食物我對他口氣里對人類生命的漠視有些心顫，他從沒在我面前表現過這種漠視 正是因為人類有這樣的想法才需要奴役他捏住我的下巴，不反抗乖乖接受統治就會少很多殺戮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可是以前那些投降的人類還是被吸血鬼殺掉了啊 那是他們連做食物都不配他一臉平靜，頓了頓他又說：你不用在意這些，我不會讓任何夜族傷害到你的 我怎么能不在意啊我第一次對他大喊，我是斯圖亞特家的后代啊，為了人類自由不?？範幍乃箞D亞特家 他攬住我的后背，幽幽地說：你是你，斯圖亞特家是斯圖亞特家，你用不著把他們的死腦筋使命加在自己身上，和你沒關系 那不是死腦筋使命，那是無數人類的鮮血澆灌過的使命啊我揪住他的衣服，他們寧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讓我活下去，讓我這個斯圖亞特家的后代活下去，怎么和我沒關系，分明都是我的錯，可是他們卻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 他們都是你的部下，為你犧牲是理所應當的，你不用有太多負罪感他捏緊我的下巴，黑眸中陰晴不定 怎么會是理所應當呢！他們也有親人，也有孩子在等他們回家，都是因為我，他們再也回不去了，都是因為我我急切地打量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贊同和理解 可他黑眸卻集聚起陰郁，冷冷地開口，一針見血地說：所以，你要繼承這份使命，承擔這份責任是嗎 我松開他的衣服，我能看出他很不高興，可眼前不斷閃過那些為我犧牲的人的臉，眼里不由得溢出熱淚，是我輕聲回答 你能得到什么，等你為了這份使命獻出生命，也不過身后幾句贊許唏噓而已，說不定只是更多的嘲笑他黑眸極其陰沉，隱隱有波濤翻滾，伸手擦拭我的眼角 我沒想過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想那些死去的人白白犧牲我誠實地回答 為了他們，為了別人，哪怕付出生命也可以是嗎他聲音有些顫抖，撫我眼角的手指突然大力 如果真有需要我付出生命的那天我看著他，我會記得我是斯圖亞特家的后代 他黑眸中瞬間被怒意占據，用力推開我，轉身就消失了 我頓生恐懼，他從沒這么大力地推過開我，他的樣子讓我有種他再也不會來找我的感覺 你走了嗎！你要離開我了嗎！你去哪了！你還會再來找我嗎！你不要不高興好不好！我眼里止不住地流淚，不停地大喊，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我把所有和他一起去過的地方都找了個邊，從清晨找到日暮，從宮里找到城外，找了好久好久，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都再也沒見過他的蹤影 他就這樣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哪怕午夜夢回突然驚醒，也沒有他的身影坐在我的床邊凝望我，哪怕我從馬上摔下來，也再沒有那雙有力的雙臂接住我，哪怕我哭了一整晚，也沒有那個熟悉的冰冷懷抱再緊擁我 而在這期間吸血鬼和我們的戰斗也頻繁起來，盡管我依舊沒有從他離開的悲傷中緩和過來，可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在戰爭中犧牲，沉重的使命和責任也讓我不得不暫時將這份悲傷埋藏在心底 就這樣直到有一次在戰爭中有個吸血鬼偷襲哥哥，我情急之下推開哥哥，自己卻被劍刺穿了，因而失血過多被送回宮中，我才再次見到他 慢慢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我看到他坐在我的床頭，輕撫著我的臉龐 我一把抓住他撫我臉龐的手，不要離開我我對他張了張嘴，可是我的嗓子又干又疼，讓我無法確定是否將這句話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