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因此五百年了，在強大的夜族元老院的統治下，人類還有一方地域，一個夜族無法完全干涉的地域，還會有一個人類王國的稱呼 不過人類和夜族的仇恨也因此越來越深，這些仇恨是世代累積下來的，像是斯圖亞特家的每任國王幾乎都是被夜族殺死的，比如我的父親 在我十歲那年我失去了父親，也是那年我飛一般的成長，從一個懵懂的孩子長成了一個也可以御馬披甲上前和吸血鬼戰斗的人 吸血鬼，無論是元老院的高代到十三代的夜族，還是純粹的嗜血野獸十四十五代吸血鬼，又或是半吸血鬼，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除了他，雷蒙德 我并不是種族歧視，而是我所遇見的吸血鬼們大多漠視人類的生命，將人類當做食物，只有雷蒙德，和他認識這么多年，他從來不會將我當做食物看待，他對我的真心，我都看在眼里 他是喜歡我的，盡管他話不多，可是從他看我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得出來，我想我也是喜歡他的，可是我不能說，因為我是斯圖亞特家的后代 五百年了，斯圖亞特家和吸血鬼之間的仇恨是再也無法消除解開了，那么多先烈的鮮血為我們鋪就了今天的斯圖亞特王國 如果被知道斯圖亞特家的小王子喜歡上了一個半吸血鬼，那會讓人類好不容易才建立的自信，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自由，破碎在謠言里吧 這個脆弱的人類王國已經經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而我和雷蒙德的相互喜歡也不會被接受的，我深知這一點 或許保存著這份喜歡直到死亡才會是最好的結果 我從來不知道雷蒙德在做什么，他總是隔一段時間就來看我，間隔時間也不定，時而今天走明天來，時而過了一個月才來，不過只有一天他一定會來找我，那就是我的生日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改變了，雷蒙德他不會走了，因為他將他建立了多年的半吸血鬼組織帶來了這里，他告訴我其實半吸血鬼并不為夜族接受，他希望人類可以接受半吸血鬼，給半吸血鬼一個生存的地方 原來人類和半吸血鬼竟然可以成為盟友，我深思之后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哥哥，盡管我有私心，我想哥哥接受雷蒙德，也想和雷蒙德說出喜歡，但是如果半吸血鬼會給人類帶來危害，我也絕對不會贊成的 我是為了人類自由而和吸血鬼戰斗的斯圖亞特家的后代，我一直謹記 敵人的敵人就是最好的盟友，夜族對半吸血鬼的不接納和拋棄，和夜族對人類的奴役是一樣的，一旦夜族徹底奴役人類，半吸血鬼也一樣沒有生存之地，因此將人類和半吸血鬼綁在一起，共進退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辦法，而人類借助半吸血鬼幾乎和夜族一樣強大的特質可以獲得更多的勝利，爭取更多的自由 哥哥在聽說這個想法之后很猶豫，因為他不知該不該相信半吸血鬼，其實這確實是個巨大的風險，我對半吸血鬼的了解也很少，除了雷蒙德，但是我相信雷蒙德 不知是因為得知雷蒙德救了我，還是我說的時候信誓旦旦，哥哥斟酌之后竟然同意了，只是半吸血鬼的加入并沒有那么一帆風順 在人類的認知里半吸血鬼根本是和吸血鬼無異的，想要人類一下相信半吸血鬼是盟友實在是太難了，還有半吸血鬼的食物問題 這時我才知道半吸血鬼盡管也會渴求血液，但吸血的時候嘗到的血味卻是和人類一樣的，甚至會惡心的干嘔，而半吸血鬼更可悲的是他們吃人類的食物竟然也是無味的，吃多了甚至還會生病 所以在這期間雷蒙德本就不茍言笑的臉變得更加嚴肅了 第12章 我和他們 我來到后花園，發現雷蒙德站在陽光下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塑一般 我躡手躡腳，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正想撲到他背上，他卻猛地轉過身來，黑眸里有一瞬間的凌厲，迅速地緊抓住我才抬起來的手腕 可似是發現是我，他黑眸中的凌厲盡退，訕訕地松開了我的手腕 在想什么這么出神我凝視著他的黑眸問，我能感覺到他似是不開心很煩惱，其實我知道大概是關于半吸血鬼融入人類和食物的事，但是我想他親口告訴我，就像我小時候向他傾訴的那樣 沒什么他一如既往地不愿意傾訴 你騙我，你看你的眉頭都要擰到一起了我走近他，撫了撫他的眉頭，又扯了扯他的嘴角，你都不笑一下還說沒什么 他有一瞬間的怔神，猛地握住我扯著他嘴角的手腕，將我的手拽下后他也立即松開抓著我的手，真沒什么他說 不知為什么我有一絲失落，以前我撫摸他臉龐，他從來不會阻止我的，甚至還會喜歡我主動 看著他愁眉不展的臉，我想大概是那些事真的讓他煩惱的無可奈何，開心點嘛，笑一個我對他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我對鏡子練習了很久，倒不是我不會微笑，而是我想給他一個看起來最美好最真心的微笑，讓他可以看到心情好一點開心一點 他看著我，真的臉色輕松了一些，這讓我有些高興，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他頓了很久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催促他，不喜歡傾訴的人向別人傾訴前一定會猶豫再三的，多給他一些耐心就好了 不太會笑良久他才說 很簡單的我教你啊以前都是他教我，終于有個我可以教他的，我有些激動，拉住他的手就想坐下告訴他怎么笑 可他卻有些慌張地甩開我的手，我微微一怔，心里又有些失落，總覺得自從他回來對我變得有些疏遠 你來這邊坐下嘛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望著他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跟著我走過去坐下，其實不坐下也可以，只是他比我高，我想這件事還是等高比較好 我跨坐到他腿上，發現他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我下意識覺得他好像不喜歡我這樣，可是他以前分明很喜歡的，所以我有些不確定地問：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他又盯著我看了半天，才開口：沒有，我喜歡 得到他的答案我不再糾結，端坐好和他保持同一個高度，隨后抬起兩只手臂，各伸出一根手指壓到兩個嘴角邊，這樣跟我學 他猶豫了好一會沒有動作，我趕緊拉起他的手放到嘴角，他也沒有拒絕 試試嘛我想我的語氣大概有點像撒嬌，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對他，有些依賴 他終于動作了，呆愣愣的學著我的樣子壓住嘴角，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著他忽然有些好笑，在我印象里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的了，什么都辦得到，可此刻他卻表現得很笨拙，我為自己發現他一個笨拙的地方而高興 我重新壓住嘴角，微微一笑，嘴角上揚，按壓的手指也隨之上漲，他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拉著嘴角往上掰扯 要和我的手指一個高度哦我說，其實我只是想他嘴角的弧度可以深一些 不過他真的照做了，可能我的笑很深，所以他把嘴角拉到一個很高的高度，可是盡管他嘴角的弧度上揚了，他的面容依舊不像微笑，甚至有些像哭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笑容并不是來自嘴角，而是來自眼睛，他的黑眸里有著太多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只是這些情緒里沒有一樣是開心 為什么不開心，我很想問 其實我問過，在我和他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夜晚，那是唯一一次他對我的傾訴，盡管只有短短一句話 他說，他想他的父親了 開心點我摟住他的脖子，像那個相遇的夜晚一樣擁緊他，還會有人愛你的 就像我，即使父親不在，哥哥也一直愛著我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我，良久也擁抱住我，就像那個夜晚一樣 忽然我聽到碎石砸落地面的聲音，緊接著我看到地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并且這個影子還在不斷放大 瞬間視線模糊飛逝，等到視線清晰，我發現已經離剛剛坐著的長椅很遠了，而那個長椅被一塊巨石砸的支離破碎 雷蒙德快速把我放到地上，不由分說地拉到他身后，拔出腰間的鐵劍，他鐵甲下的胳膊上瞬間肌rou緊繃，我不由得好奇是什么讓他這么緊張 探頭看去，看到了一個面容精致又剛毅，皮膚蒼白，身形修長的人，讓我最為注意的是他也有一雙漆黑的眼眸，不似雷蒙德的眼眸還有些許明亮，他的眼眸一片漆黑，深不見底地仿佛可以吞噬進所有的東西 吸血鬼我聽到雷蒙德咬著牙低聲說，他似是在劇烈的顫抖，雙腿不住的打顫，像是想要跪下來一樣，但同時他緊抓著我一步步慢慢退后 我想這只吸血鬼一定讓雷蒙德也很忌憚，我立刻警惕起來，同時將手縮進袖子里，這里一直藏著一把銀匕首 這只吸血鬼可以完好地站在如此強烈的陽光下，一定不會是怕日光的吸血鬼，不過同時我有些背脊發涼 這里是皇宮，戒備森嚴，重重守衛的外表覆滿銀的皇宮，為了阻攔一些怕日光的吸血鬼靠近，皇宮表面還鑲嵌了很多水晶用以匯聚反射日光，而這只吸血鬼竟然可以悄無聲息地進來 絕對不可能是一只簡單的吸血鬼，甚至有可能族代不低 吸血鬼一臉陰沉，黑眸中暴躁積聚，陰郁翻滾，緊盯著雷蒙德，忽然他就消失了，眨眼之后他又出現了，只是已經站在了我們面前，弓起鋒利的五指狠戾地向雷蒙德心口抓去 我還來不及反應，雷蒙德猛地轉過身把我撲倒在地，下一刻我感覺雷蒙德把我抱起，視線再次模糊飛逝 但幾個呼吸間，我們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緊接著雷蒙德突然松開了我，猛地向后倒飛出去，我頓時摔在了地上，趕緊向雷蒙德的方向看去，發現那個吸血鬼從塵土翻飛已經凹陷破碎的墻里將雷蒙德拽了出來，掐著他的脖子把他舉起，同時再次弓起鋒利的五指，瞬間貫穿雷蒙德的心口 這一瞬間我只覺得心痛到窒息，盡管我知道只有被銀刺穿心臟，雷蒙德才會死，但是看著他那雙黑眸里頓時失去光彩，口中也噴涌出鮮血，我心臟頓時瘋狂地跳動起來，甚至有種要從嘴里跳出來的沖動，腦袋里也像是被烈火燒過一般，一片空白只剩強烈的怒意 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爆發出一種從來沒有的速度，握緊袖子里的銀匕首，向那個吸血鬼沖過去 那個吸血鬼注意到了我，可他只是冷眼看著我，黑眸中陰晴不定 我沖到他面前，他一下拔出插在雷蒙德心口的手，轉而向我抓來，我以為他也要貫穿我的心口 我頓時背后汗毛倒豎，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識護住心口，然而他冰涼的手觸碰到我后，并沒有給我帶來疼痛，只是一股大力把我推翻在地 低賤的半吸血鬼我聽到那個吸血鬼冷冷地開口，就憑你，也敢偷竊我的珍寶 忽然一個碎石落地的聲音響起，我看去，發現那個吸血鬼舉著雷蒙德走到城墻邊，拽下城墻上一塊尖銳的銀片 我當即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他要殺了雷蒙德 我再也顧不得其他，爬起來再次向那個吸血鬼沖去 我無法想象雷蒙德死亡消失的樣子，無法想象那雙沒有一絲開心卻滿含情緒的黑眸徹底閉上的樣子，更無法想象那個擁抱過我的身影隨風消逝 那個吸血鬼發現我再次沖過來，黑眸中瞬間涌滿憤怒，但他卻惡狠狠地盯住雷蒙德，抬起手里的銀片，猛地向雷蒙德心口扎去，我甚至看到他緊握銀片的手用力到都被銀片割破涌出鮮血，順著他的手腕彎曲流淌 不要！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尖細，這大概是慌亂過度的恐懼，帶著痛心的難過 那個吸血鬼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一滯，也是這短短的一滯讓我得以撲到他的身上，我本來是想撲倒他的，然而我用盡全身力氣撲撞也沒能讓他有一絲的搖晃 你在，為他難過？這個吸血鬼問，語氣里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他并沒有繼續動作也沒有推開我 也是這毫秒的時間讓我得以將那把銀匕首插進他的心口，我感覺到他的身體顫了顫，我聽到銀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接著是一瞬間的寂靜，靜到我只能聽到自己胸腔里強烈的心跳 我其實已經做好了一瞬間被這個吸血鬼挖去心臟的準備，從我向他沖去的那刻我就已經做好準備，可是我并不后悔，只要雷蒙德可以活下去 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自己對雷蒙德的喜歡竟已經深到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或許從相遇的那晚開始，從我第一眼看到他那雙漆黑的眼眸開始，就已經陷進那黑暗里無法自拔 預料之中的剜心之痛并沒有降臨，我被吸血鬼推開了，甚至力氣都不大 我看到他滿臉不可置信，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還有一種莫名讓我揪心的情緒，我想大概是他的眼眸和雷蒙德的很像，讓我一瞬間沒分清 他推開我還舉在半空的手瞬間被灼煙吞噬，那灼煙迅速地順著他的手臂向上攀爬，他恢復了面無表情，可黑眸里卻漣漪陣陣，我想他大概也是能感到些疼痛的 他拔出心口的銀匕首，卻把沾著血的銀匕首握進手里，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我想他大概是想殺我 他的黑眸里瞬間積聚暴怒，可他眼神卻沒有看我，而是死死地盯著躺在地上的雷蒙德，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 雷蒙德似乎是因為心臟被擊碎的緣故，身上的傷痕都沒有愈合，大概是見吸血鬼看向他，他立馬開始艱難地爬坐起來 我該怎么辦，我在心里反問自己，眼前的這個吸血鬼分明是怕銀的，可是他被銀刺中心臟卻沒有立刻死去，甚至還有力氣將匕首□□ 這已經超出我的認知，斯圖亞特家研究了吸血鬼這么多年，從來沒有遇見過被銀刺中心臟還不死的吸血鬼 想殺我，要在用銀長時間刺穿我的心臟，明白嗎吸血鬼忽然說，像是為我解答疑惑又像是在教我，下一刻他猛地將匕首向雷蒙德刺去 面對強大得超出認知的吸血鬼該怎么辦，我身體自發的行動為我解答了心里的疑惑 我瞬間撲到雷蒙德的身上，用身體遮擋住他的心口 杰勒米！快閃開！我聽到雷蒙德急切地大喊 我不會讓吸血鬼再傷害我愛的人了！我抱緊雷蒙德 你再說一遍我聽到那個吸血鬼的聲音，似乎帶著些許顫抖 杰勒米！雷蒙德！你們怎么了！忽然遠處傳來哥哥的聲音，緊接著有整齊一致的盔甲碰撞聲向這邊迅速靠近 哥哥！不要過來！有吸血鬼在這！我抱緊雷蒙德大喊 他已經走了，杰勒米忽然雷蒙德說 我睜開眼睛轉過身，身后空無一人，只有一把沾著血跡的銀匕首依舊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