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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洛妮母子的到來讓原本死氣沉沉,分崩離析的莫家熱鬧了起來。    方虹不甘示弱的回來爭寵,莫春秋面前她總是一副弱柳迎風的姿態。    男人對這樣的女人是半點抵抗力都沒有,后來莫乾跟我說,方虹哭啼啼、病怏怏、嬌滴滴的嘴臉,給他的保護欲都激發出來了。    二話不說,我回敬他一個冷顫,這真有點惡心了。    違背人l,倒反天罡了。    隨即豎起一根中指,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回答。    偏偏莫乾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這事兒真刺激,死了也要刻在墓碑上。    真挺好。    我支持。    以后我就有理由不去給他上墳了。    平心而論,統一戰線后莫乾對我不錯,除去這個理由,剩下我找不到任何借口能偷這個懶。    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    我有點喜歡他了。    這種勾心斗角的好戲我怎能不看,連帶著盛唐一起,都被我扯進了莫家的大門。    我說這是我男朋友,趁著大家都在場,我也領過來給大家認識認識。    盛唐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小孩,他深入簡出,像是一個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    但他愿意跟著我,他說只要在我身邊,做什么他都是開心的。    我領他一起,他樂的屁顛屁顛,跟我說昨晚沒怎么睡好,jiejie你看,我長了黑眼圈。    jiejie我這樣子你還喜歡我嗎?    jiejie,我帶了蛋撻,你想吃一個嗎?    跟陸爭比起來,盛唐真是一個乖小孩。    好像跟陸爭比起來,每個人都是乖小孩…    算了,不提他了,晦氣。    其實像盛唐這樣的身體和性格,本不適合參與進莫家的是非中,可我也不是心血來潮,非要把少年拽進局中央。    我帶盛唐走進莫家,是要領他見一個人。    也不知道莫乾什么時候死,他左一聲右一聲的咳,藥罐子似的吃藥,再活個三年五年也該到頭了吧?    我想要他胸膛里的這顆二手心臟換給我的小盛唐。    所以莫乾什么時候死呢?    他翻來覆去的住院,到底下沒下過病危通知啊。    聽過我的耳語,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盛唐石化在地。    跟二雅一樣,他也是先天X心臟不好,吃藥住院都是家常便飯,早早的,少年就把墓地買好。    他領我去看,叫我記住這條路,說以后就在這里長睡不起。    jiejie,你多來看我。    jiejie,你別把我忘記。    面對這樣的胡言亂語我向來不接一句,沒事g的時候跑了幾趟醫院,看了無數個心臟配型。    不止是盛唐,好多人都在看,在求。    可醫院就是一個有錢也花不出去的地方,唯一合適盛唐的配型,現如今在莫乾的身上。    所以看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開心,我想讓他早點死,我要他的心臟。    所以就把盛唐領來,說看見那個人了嗎,等他死了,就把他的心臟給你。    拽拽我的袖子,盛唐挺無奈的:“jiejie,你別發瘋了,不一定合適?!?/br>    “盛唐,我不會騙你?!?/br>    “萬一他不死呢?”男孩問我。    回頭看一眼,莫乾又taMadE在吃藥,從坐在這里到現在,半個小時都沒到,莫乾已經是第四次吃藥了…    這樣的人不死???    這樣的人長命百歲???    我不相信?。?!    走幾步就要喘口氣的人,他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醫學奇跡了,我賭他活不過明年冬天。    他死了,就把他的心臟挖出來看看,合適的話就送給我的小盛唐,多厲害,我直接送他一個長年百歲!    想想就牛比,不自覺的就把腰板挺直了,然后威比盛唐說:“你務必給我活到他死!”    男孩看我一會,倏地笑了。    沒接我的話,就只是扯住我的手了。    緊扣在掌心里,我們的指尖都是好涼好涼的,根本就、根本就捂不熱對方。    各懷鬼胎,除了陸爭以外,根本就沒有人在意盛唐是誰。    推杯換盞,各自說著違心的話,方虹還親切的拉著維洛妮的手,邀請他們母子去農場游玩。    我真怕他們會有去無回。    莫春秋老了,身體也不如從前,遲早都有那一天,樹倒猢猻散。    眼下來看,誰也不知道老頭子會把江山交給誰。    交給我?    我走丟了十二年,是一棵長歪的小樹,再也直不起來。    那交給莫乾?    他病怏怏的,沒準會死在莫春秋前面。    這么一看,能接他衣缽的人,只有莫青瑜。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觸手可及的錯覺,才會讓人不擇手段。    方虹一定不想這樣做,她也一定不后悔,撞殘了莫乾又賣了青稞。    利益擺在眼前,豐碩可口,誰也抵不住誘惑。    人性本惡,換作任何一個人都逃不過。    像是詛咒,人類總是因為欲望瘋魔。    陸爭送我一條項鏈,轉身被我借花獻佛了,莫青瑜很喜歡我對她展示親昵,我也理所當然要對她發出愛的信號。    毫無芥蒂,夜里睡不著,我常去陪她,晨跑之前還會榨一杯所謂的五谷豆漿。    項鏈送給她,她喜歡的不行,轉身也送了一大堆的東西給我,吃的穿的,用的戴的,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臉上在笑,心里卻盤算著,好像青稞到死也沒乞討過這么多錢。    我是說,把所有的日子都加在一起,青稞都沒有乞討到這么多的錢。    如今輕輕松松,喝水一樣隨便,莫青瑜換上新買的睡衣,懶洋洋的靠在我身上:“我可能是生病了,明天陪我去醫院吧?!?/br>    “好?!?/br>    “我想睡一小會,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br>    “好?!?/br>    “陸爭除外?!?/br>    “好?!?/br>    沒一會她真睡著了,我給人抱到床上后就坐在床邊默默的吃糖。    地上擺著一堆玩意兒,可我一眼也不看,一顆接一顆的嚼碎我的草莓糖。    莫名煩躁,我又想起青稞了,想起她瘸了的腿,斷了的指,畜牲一樣任人打罵,最后油盡燈枯,在我懷里咽氣。    對比著莫青瑜的錦衣玉食,我愈發的走不出去。    耳旁都是凄厲的哭喊,關于那個地窖,我似乎從來都沒有逃離。    風聲鶴唳,那段日子駐扎在我心里,推動著我在這人世里活下去。    假如青稞活著。    她不一定非要報這個仇,出這口氣。    假如青稞活著。    我也不會來報這個仇,出這口氣。    可她枉死在那里。    她這一生,太不如意。    憑什么呢,有人抱恨h泉,有人風生水起。    不論我是多管閑事的小人還是含恨而來的厲鬼,這條路我都要繼續走下去。    不然,我哪還有活著的動力。    我這一生,或許也并不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