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遍尋不得，心急如焚，是慕容馳獻上了此藥的，過后不久娘就痊愈了?！?/br>
    當時，眾人都急著救孟素語，哪會有人細想慕容馳為何會有此物？

    這藥引起碼要春夏秋冬一個輪回才能集齊。

    那么慕容馳又如何知道孟素語會在冬季得??？又提前準備了良藥呢？

    兩人都不得而知。

    “娘尚在閨中時，的確偶有犯病，那時家中也常備著藥丸?？墒亲詮募抻谀愕泵纤卣Z提及此處，眉眼含笑，“你爹那般細心照料，我就再沒犯過病，漸漸的也就不再備著此藥了?！?/br>
    “慕容馳如何知道娘親幼時的病，還備著藥？”夜無殤無法理解。

    “娘對此人真的毫無印象，也許是巧合？”孟素語蹙眉，嘆了口氣，“之后他把娘囚禁京城，也從未提及過往，也許他就是想把娘當成戰利品而已？”

    夜無殤掀了掀眼眸。

    其實孟素語是見過慕容馳的。

    當年慕容馳窮困潦倒，郁郁不得志，是夜無殤舉薦他入了翰林院。

    那時候孟素語就曾與他打過照面。

    此后在東陵宮中的各種宴會上，也曾數次相遇。

    只不過對孟素語來說，此人不過匆匆行人，哪會留在記憶里呢？

    可偏生就是那次獻藥，才讓慕容馳得了他爹的賞識，從此游走在東陵宮中。

    “說到底，是我不該心生憐憫，把他留在身邊，才讓他有了可趁之機！”夜無殤緊緊攥著拳頭。

    “沒有你，他也會有別的辦法接近你父皇的！”孟素語拍了拍夜無殤的肩膀，“曄兒，你也是受害者啊?！?/br>
    “而且娘沒事，娘過得很好?！泵纤卣Z淺然一笑。

    夜無殤卻不敢看她的眼神，垂眸盯著水中搖搖晃晃的影子，心中百感交集。

    “娘的臉……”

    “毀了便毀了罷?！泵纤卣Z玉指撫著臉上的刀疤。

    那疤痕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

    “娘這一生只會守著你爹，無論生死?！?/br>
    夜無殤微微閉上眼，其實想也知道她娘這么傲氣的人，恐怕就是因為不從慕容馳，才自己劃傷了臉。

    夜無殤修長的手指輕觸水面，模糊的倒影便破碎了，“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br>
    “娘知道……”

    孟素語被囚禁宮中那幾年都一直在暗處默默看著他呢。

    她親眼看著自己兒子從一個愛笑的少年，變成了滿目仇恨的魔頭，她心中哪能不心疼。

    直到這次再見，她發現夜無殤好像又找回了從前的模樣。

    孟素語知道這得歸功于誰，“小子，從哪拐來這么好的姑娘？”

    “天下掉下來的！”

    提到江映月，夜無殤眉眼漾開笑意，遠遠扔了顆石子到水中，“她自投羅網，兒子就把她釣上來了?！?/br>
    “臭小子！哪有這樣說媳婦的？”孟素語拍了下他的后腦勺，“說起來，月兒知道我們的身份么？會怕么？”

    “小月兒她天不怕地不怕，我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她?！币篃o殤心里琢磨了下，“等她喝完最后一副藥，我便如實相告?！?/br>
    “你要告訴她你是寧曄么？”孟素語笑意凝在嘴邊。

    夜無殤看出孟素語的擔憂，忙解釋道：“娘不必擔心，小月兒她其實挺喜歡寧曄的?！?/br>
    “說來也妙，小時候我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币篃o殤索性坐在青石板上，慢慢回憶道：“那個時候，我與她一同落難，我答應救出她的，只是沒想到……”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夜無殤眼中晦暗了片刻。

    他猶記得自己信誓旦旦要救出小月兒的。

    他拖著病體爬了好久，徒手扒開廢墟，終于尋到了唯一一處亮光。

    他驚喜不已，伸手拉江映月。

    可他突然被人打昏了過去，耳邊傳來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

    醒來后，他才知道，他和江映月分別所困的兩個洞xue本就是廢墟堆砌，并不穩當。

    是寧晚舟在外強行破開廢墟，導致洞xue再次坍塌。

    也是寧晚舟打暈他，阻止他再涉足險境。

    等夜無殤蘇醒，折返回來時，已經見不到江映月了。

    只有，附著在千載冰蠶上的一魂一魄……

    夜無殤摩挲著司命的刀刃，“我對不起她?！?/br>
    這也是為什么夜無殤不敢在江映月病重，提起此事。

    她不知道她會氣他么？會恨他么？甚至……拋棄他么？

    夜無殤想到這兒，心口一縮，“等她病好些，我再一一說清楚?！?/br>
    “你說她喜歡寧曄？”孟素語默了默，幾不可聞嘆了口氣。

    神明跌落泥濘，你還會奉他為你的神明么？

    世人大多喜歡落井下石或是錦上添花，又有幾人能雪中送炭呢？

    “那曄兒有沒有想過，她可能難以接受寧曄和夜無殤之間的反差？”孟素語深深看了他一眼。

    夜無殤避開了她的目光，垂眸間，又勾起了唇，“小月兒一定不是那樣的人?！?/br>
    “總之我不能瞞著她?！币篃o殤目光放遠，望著山間穿梭的紅色倩影。

    “我懂了，曄兒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了?！泵纤卣Z看他如此篤定，也就放下了心中那點擔憂，“去陪月兒吧，別讓姑娘孤零零落單了?！?/br>
    夜無殤沿著山路，一直走到山頂，才看到江映月正坐在崖邊上，雙手撐著下顎，看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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