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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朱弗怒道。 關不渡冷冷地看著他:“說吧,是什么讓你覺得,一定是鶴歸偷了你夫人的骨骼?” 朱弗冷笑:“數月前,鶴酒星曾出現在九華山附近,如果不是鶴歸,還會有誰覬覦能死而復生的植骨術?!” 第14章 怎敢忘卻 “有人復生了鶴酒星?”關不渡看了鶴歸一眼。 “不是我?!柄Q歸搖了搖頭,嘴角有鮮血滲出,“我……我也是聽到我師父出現的消息,才從洞庭出來的……” 關不渡輕笑一聲:“姑且不論此事真假。朱弗,你當真覺得,植骨術能夠讓人死而復生?” 他一雙異色瞳冷冷盯著朱弗,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色。就見朱弗牙關一緊,額角青筋畢顯,仿佛猙獰了一瞬,隨即平靜下去。 他微微抬眼,沉聲道:“你是聽聞此事才來天臺峰?” 鶴歸知道朱弗是在問自己。 他本能得覺得其中事不同尋常,一方面,起死回生之事本就詭異,另一方面,心底卻有一個微小的聲音在告訴他,也許鶴酒星真的已經復生。 胸口處忽然又是一陣鈍痛,將它都夢魘中拉回現實。 鶴歸抬起頭:“是?!?/br> 朱弗神色一松,略帶歉意得看了一眼鶴歸,道:“是朱某魯莽了……” 可他并未主動上前攙扶鶴歸,只不近不遠地站在樹下,似乎在等待關不渡的態度。 關不渡整個身影被樹蔭籠罩在黑暗里,唯有一襲分明的白衣,能讓他人知曉他的存在。他從陰影中緩步走來,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既然誤會解開,峰主也道過歉,想必居士也不會多計較。不過……”關不渡合著折扇在手中把玩,“峰主既已封山,應當是有找到骨骼的辦法了?!?/br> “是?!敝旄c點頭,將手攏進袖中,“我打算明日召集所有人在前廳,說明事情始末后,搜身?!?/br> 關不渡動作一頓。 朱弗敏銳地抬起頭:“怎么?” “無事?!标P不渡嘆了口氣,“此事說來我等也有責任,若明日峰主有用得上關某的地方,關某定不推脫?!?/br> “多謝樓主?!敝旄ヂ砸槐?,又對鶴歸道,“居士明日不用去前廳,我差一些大夫過來給你治傷?!?/br> 說罷,腳步一輕,竟就如此翩然離去了。 鶴歸莫名挨了幾掌,渾身骨頭都叫囂著疼痛,他想扶著門框起身,卻無處用力,腿一軟就再次跌坐下去。 好在關不渡終于不再袖手旁觀,略一彎腰將人從地上攔腰抱起,往屋內走去。 鶴歸有些不自在,輕輕掙動了幾下,便聽關不渡涼涼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再動我不介意把你扔下去?!?/br> “……”鶴歸收回手,默默地拽住了關不渡的袖子。 背部一接觸到床榻,伴隨著疼痛而來的眩暈瞬間席卷了鶴歸的思緒,他緊閉著眼,喘息了半晌才緩過神。 黎明初顯,天邊泛紅的朝霞從山頭攀爬起來。關不渡背靠窗戶,將光芒盡數擋在了身后。 鶴歸聽見他說:“你對剛才的事有什么看法?” 他聽不出關不渡語氣中的情緒,但卻意外得從中感覺到了一絲溫柔。 方才朱弗來得突然,鶴歸挨了幾掌,連喘氣的間隙都沒有。眼下他回想起來,卻覺得此事處處透露著詭異。 先不說他鶴歸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鶴歸覺得關不渡應該不會那么閑。 那么除了曾將他認出來的段儀,就是之前有過幾次接觸的王敬書。 只是詭異之處并不在此——朱弗今日動作之大,恐怕連關不渡都沒有想到。若說他自封山起,已有打算,那今日偷襲一事,就顯得格外多余了。 他分明已經打算明日在前廳對眾人搜身,又為何在前一晚上對自己下手? 鶴歸忍住眩暈,說:“你在天臺峰見過朱夫人嗎?” “見過一面,確實沒死?!标P不渡知道鶴歸所指,“浮白也說,朱夫人與常人無異,只是有時動作會稍許緩慢滯澀,倒有些像使用過植骨術?!?/br> 鶴歸搖搖頭:“我不信復生這種鬼話,就算真的有辦法能讓死去的rou身重新恢復生機,也只是一個沒有生機的軀殼罷了?!?/br> 關不渡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嘗試讓你師父復生?!?/br> “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天地孕生覆滅,自有其規律?!柄Q歸垂下眼,聲音輕不可聞,“我師父曾教我的,一刻也不曾忘卻?!?/br> “那就是朱弗撒了謊?!标P不渡道,“也許植骨術曾經真的讓朱夫人短暫得活了過來,后來我們見到的那灘血水,就是植骨術失敗后的樣子?!?/br> “所以朱夫人那樣,是因為植骨術,而不是化尸水?!柄Q歸恍然,“難怪星落風與朱夫人的尸骨不同?!?/br> 關不渡:“難不成真的有人盜了朱夫人的骨骼?可那玩意兒有什么用?” 鶴歸咳了兩聲,隨手擦去嘴角的血,淡淡道:“我倒覺得,朱弗剛才想殺我,不是因為骨骼?!?/br> 他掐住鶴歸之時,說的是“把東西交出來”,而不是“把骨骼交出來”,雖只二字之差,鶴歸卻覺得此事就是關鍵。 況且,從朱弗反復無常又盡是悖論的舉動來看,他找的,可能還有另一件東西。 然而鶴歸此時已無法思考,朱弗的掌風來時夾帶著佛門特持的厚重,去時估計能在他身體上留下掌印。他能撐這么久,全憑一口氣吊著。眼下思緒順通,心下一松,便徹底沒了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