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長公主之令 第94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科技強?我會修仙、拯救暴君后她只想咸魚癱、好你個負心漢、惡毒男配只想搞事業(穿書)、萬人嫌軍校生被綠以后[末世]、滅神榜、快穿:白月光說她不想早死、主力他總是幸運E[電競]、師弟他不好追、數萬英里外的蔚藍
說出這兩個字后,陳媛的情況似好了些,身子依舊在發抖,但卻可以說出完整的話,她眼淚又兇又狠地掉: “去找霍余!我要見他!本宮要見他!” 徐蚙一頓住,他不知公主為何要在這時見霍余,但他從不會違抗公主的命令,強忍著擔憂咬牙離開。 陳媛癱軟倒在盼秋懷中,嚇得盼秋一駭:“公主!” 陳媛緊盯著殿門,一言不發,淚水悄無聲息地落下,滴落在盼秋脖頸間,盼秋透著股哭腔問: “公主哪里疼,您告訴奴婢?!?/br> 陳媛蜷縮著身子。 哪里疼? 四肢百骸皆在疼。 初見沈柏塵,陳媛就覺得莫名的怔然,尤其那一頭銀絲,讓她毫無根據地聯想到霍余。 可她剛才好像看清了。 她看見長安城中到處都是血!是刀刃割破喉嚨,迸射在墻面上的血跡!她看見長公主府中倒下的一具具尸體!看見盼秋自刎于公主府前!看見徐蚙一被長矛貫穿釘在公主府門上! 那一日,長安城中皆是哀嚎,公主府只余慘烈,皇宮……血流滿地。 她的皇兄,堂堂君王,被射殺在金鑾殿上! 而她…… 挺著高高的腹部,被人強按在銅鏡前,有人替她梳妝,描細眉紅唇,那人溫聲和她說: “很快就會結束了?!?/br> 那人要她在皇兄大喪之日穿一身紅衣,撫在她腹部的手帶著涔涔惡意,他驀然輕笑:“這世間當真沒有比公主更狠心的人?!?/br> “數年相伴,公主對我可是沒有丁點留情?!?/br> 他殷切地告訴她,在回去的那段時間內,待她如何想念。 告訴她,哪怕改朝換代,她依舊會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 陳媛惡心得只想吐。 倏然,他溫聲輕笑:“公主只要再替我做最后一件事,待來日,我再給公主賠罪?!?/br> 他輕撫她的腹部,像低聲親昵地和她說: “公主向來嬌氣,可不要弄傷了自己?!?/br> 然后,她在那日一身白衣被推上了城樓,居高臨下地看見了風塵仆仆的霍余。 他騎馬在千軍萬馬前,屬于大津的旗幟在他身后高高立起。 陳媛只覺得渾身都在疼,一見霍余就渾身的疼,從心尖密密麻麻的疼似針扎般蔓延全身,因為她知道,霍余拼命趕回來的原因,可注定他要失望。 大津朝的軍隊不畏懼任何對手,他們唯一的顧忌就是她。 她甚至沒有給陸含清任何跟霍余交談的機會,親手將刀刃送上脖頸,讓霍余眼睜睜地看著她倒下,她只給了霍余一條路,他除了進攻,別無選擇。 她知道霍余在那一刻肯定恨毒了她,因為霍余抱著她,被推上斷頭臺時都未掉一滴眼淚的人,在那一刻哭得仿佛被拋棄的孩童一樣,他不斷地說: “公主你騙我!” 她頂著他滿目的恨意,手都在抖,可無人會看出破綻,因為她渾身皆傷,無人會知曉她手抖的真實原因,她要將霍余逼到絕處,所以,她只能扯出一抹輕笑。 她告訴他,大津朝的皇帝必須是陳家的血脈。 她說,還他一個家人,問他可會開心? 她親眼看著男人被她逼得雙眼通紅,她的話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見他一頭青絲瞬間發白,讓她緊閉上眼睛,根本不敢看。 那剎那間,她根本分不清是開膛破肚疼,還是觸目驚心來得疼。 一夜的夢。 讓陳媛不知前因,不明后果,卻親身體驗了一番夢中她的遭遇,疼痛隨身。 她蜷縮在盼秋懷中,哽咽著說: “盼秋,我好疼……” 盼秋頓時生了細細密密的心疼,恨不得替她受過。 她生了怒,連聲催促: “太醫呢!” 與此同時,官道上一匹馬橫沖直撞,行人恐慌躲開,馬匹直接沖向皇宮,被禁軍拔刀攔下: “皇宮重地,不得喧嘩!” 徐蚙一手持令牌,話中寒意逼人:“霍余在何處!” 公主府的令牌,在長安城可以說是堪比圣旨。 攔住他的禁軍面面相覷,拱手道: “大人正在面圣,請容我等通報一聲?!?/br> 徐蚙一指甲深陷手心,但皇宮重地,也不容他放肆。 御書房,陳儋正和大臣們商議有關北幽一事,霍余有些心不在焉的,陳儋覷了他一眼,剛欲說話,殿門就被推開,劉公公火急火燎地進來。 陳儋臉一冷:“何事?” 劉公公不敢耽擱: “回皇上,徐大人手持公主令牌,讓霍大人立刻回公主府?!?/br> 御書房內有人皺起眉,正在商議朝政大事,長公主忽然鬧這么一出,有些不成體統。 但無人敢亂說話。 霍余直接站起身,陳儋知曉小妹并非無的放矢的人,遂問: “出什么事了?” “奴才不知,只聽禁軍說,徐大人臉色嚴肅,仿佛恨不得直接擅闖皇宮,公主府適才還有人來請了太醫?!?/br> 只聽見太醫二字,霍余就立即疾步離開,甚至連告退一詞都未曾說。 但陳儋根本顧及不了這些,他一顆心沉了又沉: “備駕,朕要出宮!” ********* 公主府中亂成一團,霍余趕回來時,就見婢女不斷端著熱水,來來往往,盼春來回走動,時不時朝外眺望。 見到他們,像松了口氣,又很快緊繃起來。 徐蚙一三步做兩步上前:“公主怎么樣了?” 盼春跺腳:“剛剛渾身冒虛汗地昏過去了!太醫呢!太醫沒有跟著你一起回來嗎?!” 聽見動靜,盼秋立刻揚聲: “霍大人,快來!” 珠簾被倏然掀開,霍余進來就見公主昏迷不醒地倒在床上,他呼吸一滯,身子不穩地朝后栽了下,盼秋不斷替公主擦著額頭的冷汗,回頭,忙說: “公主昏迷中一直在喊霍大人的名字!” 一句話,將霍余砸醒,他快步上前,越走近,才將女子的情形看得清楚,她渾身不斷冒著冷汗,似在忍著疼,渾身控制不住地蜷縮在一起。 這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她口中不斷呢喃:“霍、霍余……霍余……” 霍余握住她的手,一顆心早就沉到谷底,不斷低聲應她: “我在,我在,公主,我在這里?!?/br> 女子似乎聽見他的聲音,渾身顫抖有一瞬間的停頓,但很快,她又蜷縮起身子,恨不得將自己都抱在一起。 盼秋在一旁看得,捂緊唇,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哭出來。 陳儋終于帶著太醫趕到,待看清殿內情形,頓時怒不可遏: “你們怎么照顧的公主?!” 殿內人唰得一下全部跪下,盼秋哭著說:“回皇上,公主今日一醒來,就疼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從醒來到昏迷,公主只說兩句話?!?/br> “她讓徐蚙一去找霍大人?!?/br> 陳儋立刻問:“還說了什么?” 盼秋忍不住哽咽:“公主說她好疼?!?/br> 陳儋在皇宮中待久了,下意識就要這件事陰謀化: “公主的吃食和用物可有問題?!” “昨日公主從宮中回來,只用了晚膳,多飲了幾杯酒水,除此之外,和平日中都沒有區別?!?/br> 霍余根本聽不進其他人的話,他緊緊握住女子的手,聽見盼秋說公主疼時,他就猜到了什么。 離開洛勱城的前一日,公主也是如此,她夢見公主府禁軍死傷過半,醒來后,仍帶著夢中的痛徹心扉。 可今日公主夢見什么了? 才會疼得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昨日公主醉后的那句話還在耳邊,霍余忽然有點不敢想。 他怕。 那日情景于他而言,就是一場噩夢。 他如何舍得公主也記起那一幕? 失去至親至信的人是她,受盡屈辱的人也是她,哪怕臨死的最后一刻都要承受劇烈痛苦的亦是她。 霍余還記得盼秋曾無意中說過的一句:“公主最怕疼了?!?/br> “公主怕疼”這一句話,前世折磨了他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