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長公主之令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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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媛在觀察場地,殊不知在她走近時,就已經成了旁人眼中的風景。 所有人都側頭看向她,女子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一步一步似踩著風情,甚至根本不曾朝這邊看來一眼,待看清了四周景色,她才不感興趣抬了抬眸,終于正眼看過來,有那一剎那間,許多人都無意識地挺了挺脊背。 這種反應無關權勢地位,只單純想在對方面前表現自己罷了。 霍余的位置距離圣上很近,幾乎可以說是和陳媛的位置相對而坐,如今陳媛還未入座,他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今日就要及笄的小姑娘。 前世根本沒有這一遭,那時公主的及笄禮只不過草草辦過。 那時霍余尚有不解,如今想來,那時公主府剛遭大難,公主自不會有心情大辦及笄禮。 而如今,她一身華服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耀眼,出類拔萃,沒有任何人可以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霍余這剎那有一種偷偷捂住的寶貝終于被人發現了感覺,既高興又難過。 她這么耀眼,他會愛上她,旁人自然也會。 可他要做的,從來都不是限制她,而是不論有多少人前仆后繼,都要狠狠攔在外! 陳媛視線掃了一周,在霍余身上似多停了一刻,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在盼秋的攙扶下坐回位置上。 這一坐,她就立刻發現了北幽國的鸞安公主,她帶著一層面紗,眼中似有錯愕,緊緊盯著陳媛。 陳媛只掃了她一眼,就很快收回視線。 說句難聽的,在今日這種場景,這位公主根本不值得她多費心神。 鸞安公主稍有狼狽地垂下眼瞼,她在北幽是備受寵愛的十七公主,人人夸贊,以至于聽得久了,她就當真以為這世間女子無人能出她左右。 可剛到大津朝,靖安長公主剛出現,就如同給了她當頭一棒。 倒并非在容貌上甘拜下風,而是一見靖安長公主,她終于才懂得何為公主風范,并非溫柔賢淑,而是一種任何人站在她身旁,都要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氣魄。 哪怕這么多身份貴重的青年才俊匯集在一起,她也只是漫不經心地打量下來,她徹頭徹尾都在告訴世人,她是公主,她為尊。 想靠近她,就憑相貌和身份,還不夠。 鸞安不由得想起國內還在為丞相之子相爭出手的兩位jiejie,輕皺了皺眉,該說一處風水養一處人嗎? 陳媛一出現,原本還算風平浪靜的場內似頓時掀起暗潮洶涌,陳儋勾了勾唇,可不管這些人怎么想,直接道: “今日乃我國長公主及笄之禮,看見前方十個臺子了嗎?” “騎射武功,皆可比試,但只可比試一項,守住擂臺者為勝,只要前十勝出者,朕重重有賞!” “我大津勇士可有信心讓長公主看看你們的風姿?!” 數萬禁軍直身而力,昂首挺胸,似聲能破天穹:“有——!” 會前來宴會者,自都知曉今日是要作甚,陳儋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緊繃起來,視線皆轉向圍場中的十個擂臺上。 大津朝兵強馬壯,世家子弟也皆要習武練騎射,馬背上的功夫沒有一個差的。 此時也都戰意盎然,無一人退縮。 北幽和穆涼的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北幽皇子幾不可察地低聲:“父皇曾說,大津朝人人可兵,本殿還覺得過于夸張?!?/br> 畢竟世家子弟自幼尊貴,怎么可能會受得了那種苦? 如今親眼所見,他才知道,原來有一個國家當真會人人以入軍為榮。 鸞安壓低聲道:“大津皇帝向來重武輕文,這一任皇帝即使重視科舉,也未忘先訓,在大津朝,只有軍功是實打實的,是寒門子弟入仕的最佳途徑?!?/br> 陳媛不著痕跡地從北幽穆涼處收回視線,輕輕地勾起唇角。 不論來使何意,她大津朝都會告訴來者,最好收起那些花花心思! 不消須臾,十個擂臺上都站滿了人。 陳媛視線落在第一座擂臺上,霍余站在那里,他今日穿得勁裝,在場的男子皆是如此,他正慢條斯理地理著衣袖,淡淡抬眸,就逼得人人避開他這座擂臺。 和他相鄰的擂臺上,站著的正是陸含清。 就在陳儋要下旨開始時,倏然,穆涼使臣起身拱手道: “我國三皇子對貴國公主仰慕已久,這次前來,為的就是和津皇商議和親一事,不知津皇意下如何?” 穆涼使臣說話時,那位三皇子端坐在位置上,眼神直勾勾地朝陳媛看去,勾著一抹笑,眼中尚有驚艷似勢在必得。 陳媛眸中不著痕跡地閃過一抹涼意。 若他不是穆涼使臣,她非將那雙不懂規矩的眼珠子挖下來不可! 陳儋尚未開口,霍余就抬頭,平靜冷聲道: “穆涼使臣可看見站在臺上臺下的這些人,皆為公主而來,穆涼皇子若想對公主以示仰慕,就親自對公主展現誠意,我國公主可不會嫁給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br> 穆涼使臣和三皇子臉色皺了皺眉,穆涼使臣義正言辭道: “霍大人,和親乃是為了兩國之交,同意與否,該由大津皇上定奪?!?/br> 霍余抬眸朝他看去,穆涼使臣身子一頓,堪堪啞聲,霍余才沉聲道: “既是來觀禮,就守好來客的規矩,我大津的公主還由不得旁人覬覦!” 這句話說得毫不客氣,穆涼使臣臉色變了又變,那位三皇子也維持不了淡定,臉色陰沉下來看向霍余。 陳儋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水,似根本不著急,北幽使臣向上覷了眼,輕皺眉移開視線,鸞安低聲說:“皇兄還是不要想著求娶靖安長公主一事了?!?/br> 她能在那么多姐妹中脫穎而出,自是敏感聰慧,那大津皇帝雖一字未說,但看向穆涼使臣的視線中卻透著股恍恍涼意。 霍余只是一個臣子,聽聞他深受大津皇帝信重,若無大津皇帝授意,他豈敢對旁國來使如此不客氣? 再聯想大津皇帝對靖安長公主的疼愛,他絕對不會允許靖安長公主和親! 北幽皇子輕皺眉。 如今北幽爭儲越來越嚴峻,自要娶得靖安長公主,大津朝就必然會站在他這一邊,場中情景他也看得分明,但心中野望卻不是一句話可打消的。 鸞安心中嘆了口氣,不由得抬頭看向那位靖安長公主,哪怕這種環境下,她依然不緊不慢。 鸞安不由得升起一分擔憂。 大津朝越來越昌盛,最近又找到了大周藏了數百年的寶藏,反觀北幽和穆涼,近年來內斗越來越嚴重,朝內各分黨派,意見不合。 大津皇帝會不會趁此機會,對北幽或穆涼下手? 饒鸞安是個女子,都知道統一天下對一代皇帝來說,是多么大的誘惑。 大津皇帝年輕氣盛,當真不會有這個想法嗎? 鸞安不知道,但鸞安不敢賭。 霍余態度強硬,堵得穆涼使臣心中憋了口氣,三皇子母妃是穆涼皇帝的寵妃,自幼深受寵愛,在穆涼可以說是說一不二,如今被人這么下臉面,早就陰沉了臉面。 他冷聲:“穆涼和大津自有和親之例,霍大人妄圖插手兩國之交,待我國使臣態度如何惡劣,豈是不將我穆涼放在眼里?” 他視線似有若無地飄向上位的陳儋,顯然這句話不止是在對霍余說,也是在對陳儋說。 陳儋揮了揮手,霍余稍低頭退了一步,三皇子剛欲得意,就見陳儋意味不明地輕勾唇: “三皇子之意,若我國不將長公主下嫁,就要兩國交惡,甚至不惜開戰?” 此話落,滿殿驚。 穆涼使臣和三皇子被“開戰”二字砸得渾身冷汗。 作者有話說: 霍余:呵。 今天晚了十幾分鐘,因為這章四千多字?。?! 第79章 所有人都駭然地看向高位上的陳儋。 穆涼使臣覺得渾身血液都涼了,他戰戰兢兢地看向陳儋,這話究竟是隨口一言,還是蓄謀已久? 自大周滅國后,三國相安無事甚久,那是因大津先帝年邁,漸漸消了年少時的雄心壯志,可大津朝兵強馬壯,試圖將天下納入板塊的心思可一直不停。 穆涼使臣被架在那里,道歉失了穆涼臉面,嘴硬又擔不起責任。 半晌,穆涼低下稍傲的頭顱,訕訕地說: “大津皇帝言重了,三皇子必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要向貴國公主表達仰慕之情而已?!?/br> 陳儋并非霍余,他根本不會給穆涼和北幽任何的機會,他只掀了掀眼皮子: “不用了,長公主不會下嫁任何人,穆涼使臣一旁觀禮就是?!?/br> 這是直接斷了穆涼、大津和親的意圖,穆涼臣子擰了擰眉,想要說什么,但動了動嘴皮子,半晌沒有說出來。 怎么說?一說就要開戰,回國后,他不得被罵死? 北幽使臣不著痕跡地皺眉,這種形勢對他們而言,并非什么好事,北幽皇子剛要說話,陳儋就淡淡地朝這般看過來,鸞安公主頓時扯住皇子的衣袖。 北幽皇子一頓,對上陳儋的視線后,才驚覺一身冷汗。 大津皇帝就在等著他們北幽,一旦他剛剛開口,大津皇帝大可以他們妄圖插手大津朝政一事,對北幽步步相逼。 他在心中罵了句,這大津皇帝是瘋子嗎?! 只一個公主而已,兩國開戰對大津又有什么好處? 陳媛抿了口果酒,心中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她真怕那穆涼使臣會沒眼色地在這個時候和皇兄對上。 前幾日,霍余回去后,就曾告訴她,陳儋忽然增加了邊城的軍餉。 大津重武,軍餉一事向來不會拖沓,這個時候平白無故地增加軍餉,想也知曉,陳儋對穆涼是當真有了想法,如今只差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 所以,霍余才會順其自然地挑釁。 陳媛對開戰一事并無想法,并非憐憫,而是大津內亂未休,這個時候和穆涼開戰并非是最好的時機。 場內氣氛似有些僵硬,陳媛放下酒杯,抬眸催促: “都近午時了,快開始吧?!?/br> 她仿若根本沒有發現場內的不對勁一樣。 鸞安公主不由得投去一抹佩服的眼神,若在北幽,圣上情緒不明時,誰敢在這種時候開口,還是這種隱有不耐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