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長公主之令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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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媛只當沒聽見盼秋的揶揄,也只有她身邊這幾個近身的婢女,敢在她面前這般活躍了,轉身進了寢室,盼春忙忙讓人端進冰碗。 冰碗剛從冰窖中拿出來,經過一路暴曬,碗壁上覆著一層水珠,手指摸上去,頓時一片涼意沁心。 這分涼意將陳媛心中那絲浮躁抹去,她輕蹙了下眉心: “身為臣子,他不去替圣上分勞解憂,反倒時刻盯著本公主?!?/br> 她臉帶嗔怒,咕噥了聲,但這番話近日常出現在她口中,盼春和盼秋都要聽得厭煩了。 半晌,陳媛才推開冰碗,泄氣: “罷了?!?/br> 這倒讓盼春和盼秋稀奇,盼春抬頭驚訝:“公主不出門了?” 誰知這話一出,就得了公主一個白眼。 “他一個臣子,還能管到本公主是否出門?!” 盼春和盼秋對視一眼,悶笑不語。 的確管不到,但依著自家公主的性子,身邊有霍大人盯著,總歸是玩得不痛快的。 陳媛捧著臉,遙望窗外桃枝,輕瞇了瞇眸子,朝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再過幾日,就是皇兄的生辰?!?/br> “皇兄最近得用他,我輕易奈何不了他,但我豈能由他拿捏?” 她眸色頓轉,輕呵一聲:“收拾東西,我們進宮!” 陳媛一聲令下,整個公主府就忙碌了起來,半個時辰后,長公主府的馬車就朝皇宮而去。 消息傳到霍余耳中時,他動作似乎頓了下,又似乎沒有。 梓銘小心地偷看他一眼,只覺得自己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 霍余根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即使他很清楚地知道,陳媛這是為了躲他。 否則依著陳媛的性子,她是不可能進宮的。 陳媛和圣上兄妹情深,但宮中卻是還有皇后貴妃等人,待上一日半日的尚好,時間一長,陳媛就待不下去了。 前世,陳媛就和他說過,自打圣上登基后,她就不愛進宮了。 倒不是有人待她不好,相反,那些后妃待她好得不行,不過今日皇后和她不經意地透露圣上偏寵貴妃,明日貴妃笑語宴宴地請她游逛御花園。 夾在其中,誰受得??? 用陳媛的話說,那就是忒不自在。 所以,霍余根本不擔心陳媛會在宮中待多久。 相反的,近日陳媛待在宮中更好,省得不知什么時候就遇見陸含清了。 他有意不去想陳媛對他避之不及的態度,仿若根本沒有發現,只低垂的眉眼中似乎暗淡了些許。 日近傍晚,夕陽余暉給天地都映上一抹紅色。 梓銘呈上一份請帖: “陸公子請爺明日在訴風樓一聚?!?/br> 訴風樓不過一介茶館,但其中常常都聚集著一群名人雅士。 陸含清特意挑了這個地方,讓霍余輕瞇了瞇眸子。 按理說,陸府和霍氏同為望族,陸含清這份請帖來得合情合理,而霍余怎么也不該拒絕。 但,霍余格外討厭陸含清那張臉。 沒有一點公務上的原由。 全是私心。 前世,他不知在陳媛耳邊不著痕跡吹過多少次枕邊風,絲毫沒有留情。 但即使如此,對陸含清的影響也微乎其微。 這種情況下,霍余怎么可能不煩他? 霍余似乎不經意地將那封請帖撥開,請帖不小心就落在地上,霍余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仿若他什么都沒干,他說: “回他,明日我不得空?!?/br> 道不同不相為謀。 有什么好見的?! 他起身,走出書房,不慎踩到請帖上,就似乎踩的是陸含清本人,他心情暢快,隱晦地勾了抹笑,暗淡的房間中頓時聲色驚艷。 前世能在陳媛身邊獨得一席之地,讓那些鶯鶯燕燕沒有反手之力。 只論容貌,霍余自認不會輸任何人。 但偏生這世上,人都有偏好,你愛梅花冷艷,也總有人喜桃花瀲滟,萬般強求不得。 梓銘面色古怪地看了眼地上的請帖。 爺一直矜貴自持,這種近乎失禮的行為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 所以,自家爺是討厭陸公子的吧? 而且,是很討厭的吧? 他心中咂舌,也有一絲不解,爺和陸公子應該沒有見過面才對,為何這么針對陸公子? 從一月前的讓人不動聲色在陸府安插眼線,到命人暗中南下。 淮南傳來消息,陸公子會北上進長安時,爺在書房中坐了一夜,渾身氣壓低得根本不敢讓人近身。 即使爺一個字沒說,但這討厭的情緒幾乎強烈到是個人都能察覺出來。 梓銘將請帖拾起來,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原封不動地給陸府退了回去,再將霍余的話潤和了一下:爺公務繁忙,恐無閑暇赴約。 當然,這番說辭也沒好到哪里去。 慶安拿著請帖回去,氣得不行: “公子,這人也太不懂規矩了,陸霍兩家是世交,公子派人送請帖,他豈有不見之理?” 陸府中有一片竹林,陸含清坐在石桌旁,慶安的絮絮叨叨也沒讓他臉上的笑容寡淡。 不過,霍余的不相見,的確讓陸含清頗為驚訝。 他拿過請帖,仔細看了看,忽然眸色一頓,他在請帖折角處撫過,抬起手,指腹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然這份請帖沒有得到溫柔相待。 陸含清倏地失笑: “我久不進長安,倒一時有些摸不清這長安中的情勢?!?/br> 霍家擁兵自重,會自主上交兵權,已經驚掉一眾世家的眼球,要知曉,新帝剛登基,朝政不穩,正是各大世家為自身謀劃的時機。 但霍家倒戈太快,兵權上交后,皇室威信加霍家相助,才令新帝很快集權。 打了個世家措手不及。 其余世家再想效仿,日后就要屈于霍家之下,誰能忍得? 不過,這霍家變得太快,讓其余世家摸不清頭腦,陸含清之所以一進長安就給霍余送請帖,也是因為他想摸清其中底細。 期間令他驚訝的是,明明霍國公尚在,但霍家的當家人卻早就換人了。 霍余會拒絕見面,則是徹底讓陸含清意外。 世人多想做兩手準備,但看樣子,霍余是打定主意,要全力輔佐當今圣上,不給自己留一條后路了。 慶安不懂他這話是何意,他有些悶悶不樂的: “公子怎么還在笑?” “公子剛進府,皇上就派禁軍守住了陸府,說了保護,但誰人不清楚,這根本就是監|禁!” “連請帖也被霍家退了回來,若是在淮南,公子怎么會受這等委屈?!” 陸家在淮南的地位不言而喻,公子給旁人送請帖,只有畢恭畢敬地赴宴,哪有人會拒絕? 剛到長安半日,慶安就已經不適應了。 陸含清將請帖隨意扔到石桌上,覷了眼慶安,輕笑到道: “好了,既來之則安之,抱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br> 慶安好奇:“公子有法子了?” 院中安靜了會兒,陸含清忽然想到進城時看見的場景,他輕挑眉稍: “我在淮南時,就常聽聞靖安長公主最喜設宴,入鄉隨俗,我既來了長安,若長公主再設宴,我也想討一分熱鬧?!?/br> 慶安臉都漲紅了,忙忙搖頭拒絕: “聽聞那靖安長公主囂張跋扈,最愛男色,公子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陸含清垂眸失笑,他輕聲呢喃: “羊入虎口嗎……” 作者有話說: 霍余:他為什么要來長安? 第5章 長公主所居住的印雅宮,圣上一直讓人打點著,就怕她哪天在外面待得不順心突發奇想要回來。 陳媛臨時做的決定,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即使如此,她剛進宮,皇后那邊就得了消息,派人過來噓寒問暖。 等一批批的人送走后,天色早就暗了下來,桃瓣作祟,整個印雅宮飄著股淡淡瀲滟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