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替他擦掉，略有歉疚，“疼了就叫出來啊，干嘛忍了一腦門兒的汗？”

    無塵笑笑，“既然你是第一次，我自然是該多包容一點，免得聽我叫出聲來，你更慌亂?！?/br>
    秦月涼又見識到了無塵難得溫柔的一面，略略有些臉紅，隨即低頭替他穿衣服。

    之前沒太注意，這會兒大概是放松了心情，她這才發現，無塵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少。

    最重的一個在心口下方，只差一寸便要傷及心脈了。

    她怔了怔，忍不住抬手輕輕摸了上去。

    盡管傷口已經愈合，卻還是能從這些傷疤看出，無塵曾經經歷過多少次生死瞬間。

    才觸碰到那道傷疤，秦月涼的手腕就被無塵給握住了。

    “之前才說過你不是那種人，怎么轉眼就動上手了？”

    無塵略帶調侃的說了一句，隨后便自己合上了衣襟，隔絕開秦月涼的視線。

    秦月涼沒管他那調侃的話，只抬頭看他，微微皺著眉，“你怎么受過這么多的傷？”

    無塵沉默了一下才道，“造下的殺孽太多，總會被還上幾次?！?/br>
    秦月涼看出無塵不是很喜歡提起這些事，情緒也沉了許多。

    她有點后悔自己亂問了。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她隨即故作輕松道，“嗨，你一個小和尚殺孽能有多少？怎么也比不過你們南景國那個殺神吧？”

    說著，她撇了撇嘴，露出幾分嘲諷，“那個燕紅塵，手里至少得有我們北洛國十萬士兵的性命吧？他都還活的好好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無塵：“……”

    真是謝謝你的安慰，剛剛只是有些低落，現在已經覺得他活著就是一種罪過了！

    第86章

    你恨他嗎？

    無塵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秦月涼終于后知后覺的發現，“呃……我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

    想了想，她撓頭，“也對，他是你們南景國的英雄，是我不該在你面前說他的壞話，你別難過，我不說就是了?！?/br>
    秦月涼沒太在意，正要起身去撿柴火回來，就聽到無塵忽然開口了。

    “你恨他嗎？”

    秦月涼一時間有點兒沒反應過來，“誰？”

    頓了頓才意識到，“燕紅塵？”

    無塵抬眼望著她，“嗯，你恨他嗎？”

    秦月涼本來不怎么在意的，但是看無塵的神色好像還挺認真，便也認真的思考了一番。

    片刻之后，她搖了搖頭，“應該也談不上恨吧，他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而已?！?/br>
    “只是……”她垂眸，“我也無法坦然的說我半點不曾怨他，畢竟北洛國十幾萬將士的血，是真真切切流過的?！?/br>
    說完，她又輕輕笑了一下，“其實我對他的態度如何也無所謂吧？畢竟我就要離開南景國了，這輩子大概也不會與他有什么交集，是恨是怨，都沒那么重要了?！?/br>
    不，其實已經有交集了。

    無塵垂著眼眸沒有說話，心情卻是沉重又復雜。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如果給你一個機會殺他，你會殺了他嗎？”

    這次秦月涼回答的很快，“不會……”

    無塵愣了一下，有些驚訝于她的回答，倏然抬起頭看著她，“為什么？”

    秦月涼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我為什么要殺他？”

    “你不是說，他手中殺孽太多……”

    秦月涼輕嗤一聲，“世界上的壞人多了去了，我若要殺，幾輩子都殺不完?！?/br>
    她淡淡道，“我并無救濟蒼生那么大的雄心壯志，更無普度眾生的慈悲心腸，我只想為我的親人朋友報仇。

    若手刃了仇人之后能僥幸逃出，往后隨心逍遙的過好這一生，便不負來人間走這一場?！?/br>
    說完，她看向無塵，露出一個灑脫的笑，“總結一下：我只管得了我自己?！?/br>
    無塵怔然，許久，忽而笑了……

    “我竟然有點羨慕你?！?/br>
    秦月涼雖然有時候看著不太靠譜，但她心性豁達，可以說是難得灑脫之人。

    就連女子最難堪破的情之一事，其實她也一直屬于隨緣的一種心境。

    她不曾為了讓他喜歡他而做出什么改變，更不曾討好或是勉強，她只是順其自然……

    甚至他覺得，若是他后來沒有主動找上門去，她大概真的會放下這一切，瀟灑轉身。

    或許……他不該再出現在她面前的。

    秦月涼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也沒了再跟無塵閑聊的心思，只囑咐了一句，“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br>
    在附近撿了一些干柴，又打了一只野兔，裝了一些水，秦月涼才拿著東西回來。

    “看我打了一只肥肥的兔子，今天有口福了哦！”

    一面說，她一面朝無塵看去，才發現無塵已經靠在那小小的山窩里睡著了。

    怔了怔，秦月涼沒再出聲打擾，還將外套脫了蓋在他的身上。

    畢竟受了傷的人，很容易發熱，注意保暖準沒錯。

    給他蓋上外套，秦月涼看著他沉睡的臉，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就那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想起之前他不顧自己危險，徑自撲過來救她的那一幕……

    雖然她沒有說，但是她心里都明白，他這傷完全是為她受的。

    嘖……不喜歡她，為什么還要對她那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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