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
“后來,也是這么很偶然的一天吧,又發生了一件事?!?/br> “某天,南海還是一切如常,可其中一條鯨魚‘地方兄’卻跑來和‘野孩子’說,它們以前天天跑去打擾的那個玳瑁老先生不見了,那只老玳瑁沒有名字,但它有一個號,它號楊柳先生,是一只非常博學年老的宋代海龜,它的背甲絢麗多彩,還會很多詩詞歌賦,‘野孩子’學的詩都是和藹的楊柳先生好心教他的,可就是這么一只慈祥到像老夫子的楊柳先生,當它那天被找到時,它的身體已經被魚叉捅爛,剝掉背甲,手腳腐爛發臭地流干了血丟在了一塊礁石下……” “那一天,大家才知道,哦,原來我們還是‘魚’?!?/br> “要是岸邊那群漁民想用魚叉殺了我們還是很簡單,而且,人類根本不會知道大家都喜歡的‘老爺爺’活著時叫什么,人類只會覺得它是一錠銀子,一件寶物?!?/br> “可大家沒辦法,魚的大腦永遠也沒辦法產生悲傷……只有,那個‘野孩子’很悲傷,他不僅大喊大叫地發了火,他還當晚還惡向膽邊生,產生了一個想法,他想連夜爬上岸去,把殺了楊柳先生的那個漁民抓出來,用繩子綁起來,再用刀子和魚叉也把這個人類全家上下殺光,畢竟這么惡心為了錢財害人的殺人犯就要死的痛苦一點?!?/br> “或許,一個‘野孩子’就是這樣,無父無母,才殘忍至極,所以他帶著把刀子第一次上岸時,他是真的想好了怎么報復別人了,可當他真的找到了這戶漁民家……你猜他又看到了什么?” “哈哈,你一定沒想到,元薤白,原來,在他眼中為了貪婪殺死楊柳先生的那個漁民家……其實現在還是一點沒有變得富裕起來,這個漁民本人是一個聾子,八歲開始就要學習下海采珠,可南海珍珠在宋朝時就大規模被采,如今早就所剩無幾,他學習采珠十一年,從來沒有采得一顆真正的夜明珠,如今十九歲,一條腿已經斷了,下不了深海,才不得不在近海打漁,不僅如此,他家還有個癡呆母親長著一身爛瘡正在吃一碗鍋底米,見‘歹人’拿刀要殺自己都不會逃跑,只會呆呆看著‘歹人’?!?/br> “最可悲的是,這個倒霉透頂的漁民這輩子第一次走大運抓到了一只價值千金的玳瑁,可這個財富竟然并不屬于他自己,他只是一個平民,必須得把它上交給縣官府,再由海南更高一級別的本省官員作為邀功工具交給皇帝,官府也早在三天前帶走了‘寶物’,而他一個人冒死出海一趟最終只換來了……他母親手中吃的這一碗鍋底米,等米吃完了,他和他母親的這一生還是一無所有?!?/br> “可憐的是楊柳先生,還是那個漁民一家?!?/br> “從那一天起,‘野孩子’已經不懂了,但不管是人,還是魚,從那天起,他再也不想和任何動物做‘朋友’了?!?/br> ——南?!昂⒆印墓适轮v到這里。 茯神這個這輩子第一次講‘故事’的家伙就變得一動不動了。 他整個人有點冷漠疏遠人的樣子,嘴角雖然還是笑。 但第一次,連身旁的元薤白都看出來他以前眼睛里總冷冰冰的模樣,是真的也有自己的‘魚缸’了。 看來,不止是身處于2041年的元薤白。 茯神也是一個有‘魚缸’的人。 這就讓他們這場聊天,從這里真的變得開始走近彼此的心了。 “不過……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元薤白?!?/br> 茯神到此也沒繼續不說話下去。 相反,當他扭頭看了眼一直若有所思的元薤白,他也問了一個今晚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聽完了我說的這個故事,如果你就是這個‘野孩子’,在你當時也走到了這一步,你會怎么做?” “我?” 元薤白被他這么問。 當下他們倆的人還坐在沙灘上,一聽這話,喜歡裝客氣的淡水魚也回過神又拿手指了指自己。 “嗯,你下一步會怎么做?直接回海里嗎?當做什么事也沒發生繼續過自己的?” “也對,你一直不太和人生氣,這種事你肯定不想管,這和你的世界到底是無關的,對么?!?/br> 茯神故技重施又問了他一次,此時還故意把口氣變得‘輕佻’和‘無禮’了起來。 “……” 對此,元薤白的臉蒼白,淡漠。 哪怕,他有著一道鮮紅色的醒目疤痕處于眼睛上。 他永遠內容龐大的黑色瞳孔中也清晰地映照出了茯神看著自己滿是‘窺探欲’的危險眼神。 可他的表情倒是很平和,一點不害怕,是一種真的因為茯神現在給予他的信息而陷入思考的狀態。 等不打嘴仗的他保持將一邊手臂托住了頭部,又撐在一側耳后去撫摸的舒緩姿態陷入思考。 他先將頭歪過來,閉眼去對事情分析后。 這位想什么真的很難猜的‘丑美人’才睜開眼睛敲了敲自己的一條大腿,看向茯神慢慢道, “我不會回海里去的,我應該會上岸去找一個人?!?/br> “……哦?找誰?” “我會去找……嗯,不好意思,稍等,我真的不太喜歡那種很古代,很封建的階級感稱呼,你讓我想一想?!?/br> 元薤白這個‘現代魚’此時還自己認真低頭,找了一個對現代公民地位來說相對平等的措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