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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景閑枕著兩手架著腿,一邊吹口哨一邊晃腿,數著頭頂墻上有多少個小洞,好不愜意,牢門忽然開了。 薛景閑只當是送牢飯了,提提褲腰帶就要坐起等擺飯,打眼一睨,瞅見了跟在獄卒身后的江熙沉。 薛景閑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低頭看自己。 江熙沉一進來,就看見了袒著前襟、褲腰帶松松垮垮的薛景閑。 農歷五月了,天熱,牢里又沒窗戶,悶得很,他只穿了個薄薄的極貼身的里衣,又因個高,衣服小而緊窄。 江熙沉往他下半身卡住凸起的地方看了眼,和薛景閑對視一眼,立馬背過身:“你……你慢慢穿?!?/br> “……”薛景閑拿過床頭搭著的外袍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套上了,穿完后又嘀咕,江熙沉見過得多了去了,你這顯得很沒見過世面很愣頭青,你應該淡定地炫耀一番。 于是他又淡定下來,慢悠悠地系著腰帶:“你這過得挺好,這么快都被釋放了,來看我一眼?” 獄卒將手中食盒遞給江熙沉,示意江熙沉進去,在身后把門用大鐵鏈拴上,上了鎖。 薛景閑表情僵在臉上。 江熙沉倒退進了牢房,拎著食盒背對著他:“……你好了嗎?” 薛景閑見獄卒居然就這么走了,不可思議道:“……什么情況?” “哦,我好了?!毖伴e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江熙沉這才轉身,視線直接越過了中央的薛景閑,掃著薛景閑屋內種種陳設,現實地仿佛浸泡在金錢里的寡夫,衡量著下家的家境。 “什么情況?”薛景閑走過來道。 江熙沉道:“……沒什么,就給我換個牢房?!?/br> “換哪兒?” 江熙沉看向他。 薛景閑表情慢慢凝固了。 “……不是我要求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苯醭链瓜卵酆?。 “不是……那你睡哪兒?” 江熙沉望向他身后:“……這不是有床嗎?” “那我呢?”薛景閑木木地指了指自己。 江熙沉面無表情:“這不是有倆長凳嗎?” 他直接越過了石化的薛景閑,旁若無人極其自來熟地坐到了床上。 薛景閑僵硬回頭。 眼前人脫了靴子,坐到了他原先躺著的床榻上,扯開了亂糟糟的素被,抱成一團推到床角。 他并不像以往一身綾羅綢緞,簪子腰墜價值連城,一身粗麻布衣,粗糲的質感和略黯淡的色澤,反倒襯得他皮膚冷白紅潤。烏黑的長發宛如細膩的綢緞,容色如畫,沒有一點粉飾,卻絲毫不影響他清冷的略顯刻薄難親的氣質。 他盤著腿,終于找到個舒服的姿勢坐下,抬頭朝他望過來,皺著眉,像是在不滿他的磨蹭,唇紅、眸如點漆。 薛景閑心道真是要命,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你這頭發怎么這么亂?自己梳的?”薛景閑眼睛沒地方放,落到了他凌亂的鬢發上,好幾縷頭發都漏了出來,頭頂的也有一兩處鼓鼓的。 “不然呢?我喊人家獄卒好哥哥,讓人家鬼迷心竅給我梳頭嗎?”江熙沉諷刺道。 薛景閑懶洋洋笑道:“你喊我好哥哥,我可以給你梳?!?/br> 江熙沉抬眸看向他的頭發:“稻草人頭還是雞毛撣子頭?” “……cao?!?/br> 江熙沉低下頭去開食盒,薛景閑趁他不注意摸了把自己的頭頂,是摸到一兩處鼓起。 他不知道江熙沉會來啊。 江熙沉打開了食盒,翻了翻,好幾層,一葷兩素一湯還有一盤點心,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薛景閑和江熙沉眼睛微亮。 他們一天一夜沒吃過像樣的飯菜了,都是饅頭青菜,難以下咽。 江熙沉從頭上拔下唯一的一根銀簪,插進湯里試了試。 銀針黑了,江熙沉臉色一沉,試了下來……一葷兩素一湯都有毒。 只有那盤點心沒毒,是一盤花糕。 江熙沉幽幽看向薛景閑。 薛景閑:“……cao?!?/br> 薛景閑還是捻起一塊嘗了嘗,咽了下去。 “死了嗎?”江熙沉道。 “你覺得呢?”薛景閑沒好氣道。 “哦?!苯醭聊砥鹨粔K也開始吃,甜的,不知道是什么花做的,當然也可能不止一種花,很香甜軟糯,他雖然不喜歡甜,但是吃了一天饅頭青菜,吃什么都好吃。 江熙沉又吃了一塊,挑眉道:“你知道這誰送的嗎?” 薛景閑道:“趙云忱?!?/br> 江熙沉一愣:“你怎么知道?” 薛景閑道:“我找他了?!?/br> 江熙沉手一頓,轉瞬若無其事地繼續吃:“怎么?” “不然我這情況不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所以你要求他把你毒死給你個痛快?” “……”薛景閑被花糕嗆到了。 眼下這情況,蕭承堯那邊唯一能替他倆說上話的只有趙云忱,只是他沒想到居然連調到一起都這么容易。 可他并沒要趙云忱把江熙沉調過來。 送菜送了一葷兩素一湯,豐盛得很,色香味俱全,卻每道都下了毒。 只是讓你們看看。 這吊人。 “你求他調的?”江熙沉歪頭看向他,眼里藏著點什么。 “我可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