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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沉握茶盞的手緊了緊。 管家輕聲道:“少爺你看,他是你客人,知根知底的不說,都不肖花時間了解了,能是你客人的,絕對非富即貴,和您般配得很,你倆生意往來,本來就互幫互助了,婚后互惠互利不是必然?他這來參加這活動,肯定也未婚,他能和你做生意,肯定有見不得人的伙計,你倆一道,還能互相遮掩一二……換了別人,和您朝夕相處的,您就不怕暴露么?總歸是個隱患?!?/br> 江熙沉久久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齒道:“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是……” 管家納悶道:“有什么可是?” 江熙沉呆望著茶盞:“……沒什么,都是小事?!?/br> 好像是沒什么可是。 管家想起珞娘提點的話,若無其事道:“只是假成婚而已,咱們要的是實惠,其他都是細枝末節?!?/br> 聽到假成婚,江熙沉心下莫名松了松。 管家道:“再說了現在薛景閑又逼得那么急,催您改嫁,您要是不抓緊點定下幾個目標,深入了解下,您還要天天見薛景閑和他演戲么?” 江熙沉一想到薛景閑,心中就生出諸多討厭,逼著自己積極些,眉頭緊蹙著:“……你說得對,可這事兒我得再考慮考慮?!?/br> “少爺……” 江熙沉揚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這事兒別再說了,我再考慮考慮,這次再急,我也不會再草率把自己嫁了,我怕又碰上個薛景閑?!?/br> 薛景閑都快成了個代指少爺一切不如意的形容了,管家為這句話嚇得一哆嗦,他這的確是cao之過急了:“少爺不急,再急也不能亂嫁,有念頭還要深入了解下,您這還沒結婚,都要二婚了,萬一又挑錯了,那還得了?” “……行了行了,”江熙沉耳朵嗡嗡的,揉著眉心,“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也是關心我,只是這是我自己的事,誰也不許插手,這是我的底線?!?/br> 管家點頭,這點他一直都明白,他家少爺的事,他只能去勸,不能代為行之,多親的人都不行。 被管家這么一勸,江熙沉本來就沒興致下去看,眼下更沒興致了,所幸當個縮頭烏龜,呆在船上不下去了,這都半夜了,管家下去后,他困得很,干脆把賬本推到一邊,在桌上趴一會兒,但腦海里管家的話一句接一句地冒出來,沒個歇,身子越來越倦怠,腦子倒越來越精神。 薛景閑被老板娘引著進來,一眼就看見了趴著桌上的人。 老板娘就要喊醒自家主子,薛景閑擺擺手,叫她出去了。 老板娘遲疑地點點頭。 江熙沉隱約聽見珠簾撩起的動靜,就要起身,之后卻再沒了動靜,他只當是風吹的或是船晃的,身子倦懶,便又一動不動趴著。 一件外衣輕披到了他肩上,江熙沉眉頭一皺,人來了怎么走路沒聲? 他就要起來,那人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后腦。 江熙沉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人已經輕揉了兩把他的后腦,像父親寵溺稚子,也有點孩童偷摸熟睡的貓的后頸毛的意味。 江熙沉僵了下,有些惱,除了他沒別人了,他這揉的兩把,自己這會兒也不好起來了,江熙沉干脆閉上眼。 薛景閑見慣了他張牙舞爪令人棘手的樣,難得見他乖乖巧巧的,不知不覺就上手了。 這要是他醒著,可不得一口小白牙咬得他直笑或者撓他幾道。 薛景閑輕撥開他被夜風吹的有些凌亂的發,給他蓋好衣服,就要離了他,出去叫人好好照顧他,偏頭瞥見那里有床,想著夜間涼,他又睡得這般熟,不如把他放到床上睡了,便拉起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人橫抱起。 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輕,白日里所向披靡,到了夜間,居然也有如此弱小的時刻,他的腦袋半歪在薛景閑懷里,露出的下巴秀氣的很,脖頸大片白皙的肌膚延伸進衣襟里,讓定力稍不足的人免不了想一探究竟。 他手自然下垂,長腿彎屈著,掛在他臂彎上,人熟睡著,兩只漂亮的靴子卻還在他無聲的走動間不安分的輕微晃蕩著。 手間全是滑膩如綢緞的烏發,從指縫里泄出去,冷香隱隱浮動而來。 薛景閑心道他可真是要命,笑而搖頭,就要放他到床上,忽見他睫毛簌簌直顫,神色一滯。 醒了?還是一直都醒著,裝睡? 薛景閑等了一小會兒,見他還不睜眼,想著他之前種種暗中使壞,欺負他的壞心思瞬間上來了,當做渾然不知,彎下身。 頭頂黑影在一點點接近、擴大,直至將他完全籠罩,江熙沉身子不自覺地繃起來。 薛景閑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打量他。 懷中人警惕得脊背都僵了,這個角度,能看清他側頸白皙肌膚下微微鼓動著的青色脈絡。 不知是不是太安靜,他仿佛能聽見他脈絡里一聲一聲的跳動。 他像個驚弓之鳥,炸起了絨毛,可他自己卻并沒有這么覺得。 懷中人也不知道是驚愕過度還是演不下去了,睜了眼,冷冷地看著他。 薛景閑把人穩穩抱著,沒忍住笑了:“你可真會挑時候,你要晚一會兒醒,我就把你抱上床了,你要早一會兒,我也就犯不著抱你了?!?/br> 江熙沉聲音清冷:“我要早一會兒,你也就犯不著揉我腦袋了,我要晚一會兒,你是不是還要和我一起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