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這是皇家慣會的計倆,千呼萬喚始出來,身份越尊貴,越叫人等,來得越晚。 江熙沉應聲站起。 蕭承堯停在那里,儼然是等他的姿態。 江熙沉垂眼,道:“王爺先去?!?/br> 蕭承堯眼里耐人尋味的笑一閃而過,明知故問道:“這是怎么了?” 江熙沉道:“熙沉有婚約在身?!?/br> 蕭承堯道:“這有什么打緊的,你爹是父皇的重臣,本王是父皇的兒子,君臣本一家,照拂一二又如何?” 江熙沉交疊在身前的手微微摩挲:“這不妥當?!?/br> “那是他們心里頭不敞亮?!?/br> 江熙沉心道你心里頭可真敞亮,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他沒必要因為這點事惹蕭承堯不快。 再說了,他這也是為了薛公子。 他和蕭承堯分開,蕭承堯萬一回去,薛公子被逮著了,是要怪他的。 蕭承堯似乎也沒想過他會這般容易就答應,打眼睨著他。 他模樣實在是萬里無一,家世也好。 其實別說是個美人了,小時候他同他皇兄爭個破木馬,都好玩刺激得緊。 重要的哪里是木馬。 這樣的美人心甘情愿站在誰身側,都是無聲的嘉獎。 二人并肩出去,走到演武場里。 “三皇子駕到?!?/br> 其實不用太監喊,已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臺上正打得酣暢淋漓,卻無一人再感興趣,無他,因為三皇子身后跟著的人。 江熙沉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慢他幾步,并非談笑風生,眉目傳情,可這幾步、這涇渭分明的姿態反倒欲蓋彌彰似的。 更何況蕭承堯還時不時回頭瞥他一眼,等他兩步。 江熙沉比他矮半個頭,都是令人自慚形穢的相貌,走到一起,般配得像一對璧人。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一下子古怪起來,有人開始東張西望找薛景閑。 沒人敢吭聲,皇家威嚴下,蕭承堯一個眼神,立馬站出來指鹿為馬說江熙沉是他未婚妻子的人都多得是。 蕭承堯唇角笑意稍縱即逝,旁若無人道:“過去坐?” 江熙沉搖頭,悄然往后退了一步:“……熙沉那邊坐就好了,等薛公子過來?!?/br> 蕭承堯當然注意到了他這細微的動作,卻興味更甚地一笑,意味深長道:“薛公子不會來了?!?/br> 江熙沉愕然道:“怎么會,他說他一會兒就來?!?/br> 蕭承堯享受著他的無措,挑眉道:“是不是他邀你前來的?” 江熙沉心下一愣,薛景閑為偷情又編排他什么了?他不動聲色地試探道:“……是?!?/br> 蕭承堯莫名笑了一聲:“我就說往日邀你你都是不來的,怎么今日來了,本王也得為你的顏面考慮,你過去坐吧?!?/br> 江熙沉道:“多謝王爺體諒?!?/br> 江熙沉挑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一邊想一邊等薛景閑回來,沒一會兒聽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回神,往上首的蕭承堯看去。 蕭承堯道:“江公子都看無趣了,總得換個新鮮有趣的玩法?!?/br> 江熙沉知曉這種點他名,只是抬舉他,并不需要他說話,只是和蕭承堯對視一眼,便又溫順地低下了頭。 蕭承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饒有興致地招手叫來心腹。 心腹卑躬屈膝,蕭承堯在他耳邊提點了片刻。 很快,那離去的心腹領著一行人過來。 江熙沉抬眼看去,那是一行美人,美貌動人,各有千秋,比之尋常人家的丫鬟要楚楚漂亮,比之煙花之地的女子要端莊矜持些。 這群人一來,原本刀劍拼殺的堅硬無聊,瞬間被一絲柔情溫軟纏繞,氣氛一時熱絡起來。 蕭承堯招手,心腹會意笑道:“這些是養在府上陪王爺練箭的丫鬟,今日既是考察,總得有點彩頭,諸位武舉人若是瞧中了哪位姑娘,射中了她的靶子,她便是你的人了?!?/br> 場上嘩然,武舉上來的百余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在場的大家閨秀他們絕大多數人不敢肖想,但是這群姑娘,姿色不俗,身份卻低,還都是蕭承堯的人。 要真射中,不僅抱得美人歸,還向三皇子投誠成了三皇子的人。 射箭又是大殷武舉必考的一項,最基礎,人人都會,絕對公平。 “陪王爺射箭的丫鬟都是這姿色么?” “這么多位,就隨隨便便送了?” “皇家什么沒有……” 身后是竊竊私語,江熙沉暗笑一聲,所謂尊貴,無非是搭個高臺,時不時顯擺自己所擁有的,明示暗示你同我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讓人心甘情愿跪下當奴才。 當他擁有的不比這些高臺上的人少的時候,那條鴻溝就不復存在了,他自然不覺得這些人尊貴,打心底害怕,予取予求,感恩戴德。 他學會了對皇家人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緘默地喝著茶。 武舉人們等著丫鬟們拿靶子,下人卻端著幾個果盤上來,丫鬟們排著隊,依次經過果盤,取果盤里的水果。 有人挑得大如蘋果、梨,有人卻拿的小如荔枝、李子,很快每人都拿到了。 果盤扯下去,丫鬟們駕輕就熟地到遠處去,一字排開,擺著各不相同的窈窕姿勢,舉著水果,有的將蘋果頂在頭上,有的將荔枝放在掌心,有的將龍眼叼在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