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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閑并未仔細看清那人容貌,只粗略有個驚艷的淡淡剪影,知曉是個佳人,低著眼眸,語氣稀松平常,恭敬地同大宮女道:“這位后君天人之姿,圣上之福?!?/br> 前頭江熙沉腳步一梗,唇抿成一條直線。 后君,后君你娘。 江熙沉步履生風地離開了。 大宮女止不住地直笑。 薛景閑詫異道:“姑姑怎么了?” 大宮女心道他剛來京城,沒見過江熙沉也是應該的,忍俊不禁:“他是你……” 迎面跑來兩人:“皇后娘娘傳膳了,姑姑快些帶人過去!” 大宮女想著他二人待會兒就要見了,自己解開這烏龍便是,催促薛景閑,就往娘娘寢宮去。 到時,殿內香暖,富麗華貴,晚膳已經擺上了,宮女太監恭敬立在邊上,一人躬身侍立在皇后娘娘身側,是先前那位后君。 他這會兒正低頭同皇后說著話,氣氛極好。 薛景閑只瞥了一眼,便恭敬地立到了一邊,心說老皇帝后宮倒是難得的和睦,妃嬪伺候皇后用膳,竟也能其樂融融。 皇后聽見人來,按捺下不喜勉強朝他看去,瞥見他面容,怔愣一二,模棱兩可地“嗯”了一聲,淡淡道:“模樣生得倒是真好,難怪你喜歡?!?/br> 江熙沉矜持不語,只滴水不漏地服侍著皇后。 薛景閑皺了下眉。 難怪誰喜歡? “薛家少爺還愣著做什么?”皇后擺出中宮氣度,跟招呼貓狗一樣道,“還不快些過來?” 薛景閑佯誠惶誠恐地過去。 薛景閑立在皇后左側,江熙沉立在右側,中間只隔了個皇后,薛景閑目不斜視,江熙沉心下又氣又笑。 皇后看向薛景閑,端莊的臉板了起來:“堂堂戶部尚書的嫡公子,這等相貌脾性,還配不上你么?鬧成那樣,像什么話?” “草民有罪?!毖伴e謙恭道。 “這會兒知道錯了?”皇后見他態度還算不錯,淡淡地“嗯”了一聲,“若不是圣上寬厚,給你機會,你怕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來,見見熙沉?!?/br> 薛景閑微皺眉頭。 熙沉? 薛景閑第一時間并未看向近在咫尺的他,江熙沉面上似笑非笑一閃而過,有意為他這呆頭呆腦的薛公子解圍,輕聲道:“薛公子,熙沉有禮了?!?/br> 第11章 那你改嫁便是 薛景閑聞聲回頭,愕然地看向了皇后身側的那人,正好對上了那人的眼眸。 那人眉目如畫,清華如玉,氣質雅然而自帶冷意,天人之姿,卻并無由內而外的疏離傲慢感,能讓人感覺到禮貌有修養。 脖頸處有一朵君子蘭樣的畫紅,君子如蘭,光風霽月。 朝他輕輕一笑,眉目橫波流轉,料峭清寒忽逢春,冰河乍破。 陶憲看清那人,差點驚呼出聲,心下一片驚濤駭浪。 這不是那日他在蜜餞鋪見到的……他到底注意場合,按捺住了。 “…………”薛景閑看著那個后君,“你是江公子?” 江熙沉心下似笑非笑,面上溫順地垂下眼眸:“是?!?/br> “……”薛景閑咳了一聲,想起他片刻前干的好事,默默別過視線。 “你二人竟未見過?”皇后道,“難怪你吵著鬧著也要退婚,有這等好福氣,卻不知曉珍惜,旁人求都求不來?!?/br> 薛景閑點頭如搗蒜,心中卻道,這福氣不要也罷,愛誰誰。 光看,絕讓人想不到他會是那個迂腐愚昧之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江熙沉稍稍低頭,鴉羽般的眼睫低垂,因為皇后的話假意紅了臉。 二人一時之間誰也沒說話。 皇后拉過江熙沉的手,放進了薛景閑手里。 江熙沉毫無防備,等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被塞進了薛景閑手里。 薛景閑的手比江熙沉足足大一圈,十指相觸的剎那,二人愕然,向對方看去,視線在空中相撞,各自眼里都有猝不及防,眨眼二人比誰薄情似的,錯開視線,再無任何眼神交流。 江熙沉第一時間佯害羞實介意地抽手。 他剛抽出去一點,對面人更無情地直接松開了手,眼中缺德的嫌棄連遮掩都懶得遮掩。 他這是真的介意,仿佛握得不是美人的手,而是甩掉了個燙手山芋。 江熙沉一下子似笑非笑起來。 自己嫌棄歸嫌棄,當著皇后的面,還要裝上一裝,他這寶貝薛公子倒是“率真”。 眼前人眸光微微黯淡,收回了手,低下頭,沉默不語。 薛景閑眼光望向別處。 是不給面子,但不娶就絕不碰,他這和自己拉手不清不楚,以后萬一腦袋靈光了想嫁給皇后的親兒子三皇子,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皇后自是注意到了他二人之間那瞬的尷尬,冷著臉看向薛景閑:“你這又是為何?熙沉還配不上你不成?” 江熙沉率先道:“娘娘息怒?!?/br> 薛景閑誠惶誠恐賠禮道:“娘娘,是草民配不上戶部尚書家的公子,草民在岷州野慣了,就喜歡那豪放熱情、普通人家的姑娘,江公子高不可攀,江家亦是高門大戶,草民誠惶誠恐,深感拘謹不自在,草民胸無大志,實在配不上這門婚事,自己改不了,也怕禍害了江公子,所以才……還請娘娘恕罪?!?/br> 皇后皺眉斥道:“你可真是山豬吃不來細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