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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只能用“離譜”來形容。 “天上掉餡兒餅,那個野種現在應該樂開了花吧,他這幾天肯定就要受寵若驚上岳父門了?!?/br> 雖然進京前已經知道百姓嘴里不可能有好話,真聽到還是氣得不行,少年不懂自家主子為何如此淡定,甚至神色間還有點缺德的好奇、興味盎然,慪氣道:“主子,我們走吧?!?/br> 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似乎再多待一會兒,就要和人爭辯暴露身份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進京,沒人認得他們,這才能坐在這兒聽人議論。 薛景閑望了眼天色,見時辰也差不多了,該去會會京城的舊人,便留下碎銀,不顧他人頻頻投來的目光,下了樓,下到茶樓門口時,正要踏出門檻,腳步稍停了下。 茶樓正對面的蜜餞鋪里,有個戴著斗笠的白衫男子在買蜜餞。 那男子骨架稍小些,脊背直挺,身板極秀氣綽約,身后長發烏黑柔軟,雖是戴著斗笠瞧不見面容,氣質卻是顯而易見的秀逸,低頭挑揀蜜餞果子和抬頭同人說話的動作都頗有教養風度。 衣著料子極精細,價值絕對不菲,顏色卻素凈清爽,上頭的紋路圖案也內斂低調。 富氣要藏,藏才貴,不藏就是俗,這人富得很,為富不驕顯,貴氣。 少年順著薛景閑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京城的路人都這么漂亮的么?”薛景閑嘖了一聲,的確比他在岷州見到的好看太多了,他天天裝紈绔無賴,裝著裝著自己也分不清了,反正遇見好看的總習慣瞧一眼,“走吧?!?/br> 他轉身離去。 少年還望著那個男子,反應過來快步跟上:“不是戴著斗笠,如何瞧得出漂亮?” 薛景閑一樂,隨口道:“他那氣質就差直接告訴你我超級漂亮了?!?/br> 少年愣了下,越發好奇:“怎么就不可能是貌丑羞于見人?” 薛景閑正掂著錢袋,聞言忽然一笑,把錢袋扔給了陶憲:“那你去請他吃蜜餞,順便看看?!?/br> 少年接過,一臉愕然:“主子?” 薛景閑并不解釋:“去?!?/br> ** 蜜餞鋪里除了白衫男子再無旁人,店小二也被支走了,老板才低聲道:“東家?!?/br> 江熙沉作勢捻起一顆裹著糖霜的蜜餞,并未抬頭,沉聲道:“貨怎么樣了?” 他說的貨當然不是蜜餞。 “還差些進度?!?/br> 說出這句話后,年約四五十的油滑老板看著眼前年輕男子,神色間卻有些惴惴。 江熙沉驀地蹙眉:“怎么回事?” “實在是出了點茬子延誤了?!?/br> 老板解釋著緣由,江熙沉拿著紙包靜聽,商量著改完日期,抬眸看他:“要殺頭的事,再出岔子……” 老板在那一眼里連連點頭保證。 聊天這會兒功夫,江熙沉已經挑了小半袋蜜餞果子,他把紙包遞給老板,老板只當他是尋??腿?,裝模作樣接過,笑著拿去秤,一邊秤一邊低聲道:“東家,這事兒還在其次,只是小問題,主要是您的事……” 江熙沉愣道:“我什么事?” 老板一愣:“您下個月要成婚的事?。?!” “哦,這算什么事?”江熙沉聲音敷衍,只又道,“事情給我辦好了?!?/br> “明白明白,”老板實在不懂為什么婚姻大事天大的事,到他這只是一句“這算什么事”,低聲道,“您真的想好了?咱也不是沒查過他,那人在岷州那可是打架斗毆玩物喪志,逛青樓,左擁右抱,還有亂七八糟的花魁知己……” 江熙沉皺眉:“那關我什么事?” 老板難掩震驚,手上的秤都抖了抖:“他馬上要是您夫君??!” “能打架斗毆至少證明他身體康健,有紅顏知己至少證明他長得不丑?!?/br> 老板:“……” “總提他做什么,”江熙沉接過紙包,轉頭就要走,又忍不住折回去,指著他道,“別再出茬子?!?/br> 老板小雞啄米般點頭:“一定一定,東家您慢——” 他話音未落,門里忽然鉆進來個俊秀少年。 江熙沉和老板對視一眼,老板立即噤聲,擺出熱絡的笑容來:“客官買點什么?” 少年掃了眼柜臺前的白衫男子,他原先大約是在和人說話,所以掀起了斗笠下垂下的白紗,少年冷不丁愣住了,癡癡地望著他,老板咳嗽了一聲提醒,他才猛地回過神,低下頭,臉紅得厲害。 老板道:“客官要買些什么?” 陶憲思路全無,絲毫不敢看江熙沉,在柜臺上扔下錢袋,朝江熙沉所在的方向胡亂劃拉了下:“我……那個,唔……給他的?!?/br> 話沒說完就紅著臉跑了。 “誒——!”老板拿著錢袋在門內沖那少年喊,少年卻頭也不回,跑得眨眼沒影了。 老板拿起那個錢袋,茫然地看向江熙沉:“什么情況?” 那錢袋鼓鼓囊囊的,分量很沉,銀子絕不會少,少說有二三十兩,都夠普通百姓用上好兩年了,就這么隨手扔下了,還說給江熙沉。 “我看看?!苯醭脸侨穗x去的方向望了眼,疑惑伸手,老板會意,將錢袋遞給他,江熙沉接過,修長冷白的指拉開繩帶。 他將里頭的碎銀子都倒在了柜臺上,捻起一兩粒揉捏一二,道:“這銀子上沒有油光,也沒被摸磨光滑,不是倒了多次手的,是自家整銀子出門前剛剪的,他應當極有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