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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箋曾聽府里頭的下人零零碎碎說過許多大小姐與二小姐的事。 “大小姐才是真正的世家貴女,瞧瞧這容貌這氣度,仙女下凡似的。前些日子你不知道,隔壁的劉家的下人同我說,見到我家大小姐,一下子就看得呆住了?!?/br> “二小姐進府的時候,我還記得,雖說是有些瘦弱,想想養一段日子,豐潤了些養好了面色就好了,誰知道啊……嘖嘖?!?/br> “那句話叫什么,爛泥扶不上墻,我覺得說的就是夫人帶進來的二小姐。簡直就是被那個什么女院迷了心竅,還想要讀書,我記得聽人說,讀書最要緊的就是孝,二小姐真是不像話……” “二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從原本的家里帶過來的壞習氣,夫人就是懦了些,本性是不壞的。只是,若是咱們是小門小戶,只用關上門自個兒過還好,招待那些夫人小姐,夫人的這點氣度就不夠看了。不過,你別說,夫人養花真的是養的好,我可從沒聽說過,有誰冬日里能夠養的那么好看的花,哎呦喂,那茶花可真是漂亮,叫做什么……十八學士,每一朵花的顏色都不一樣?!?/br> “你說二小姐不是有心的?說不準是以訛傳訛?我可要好好與你說到說到……我可見著地上的那血了!還是自己的母親,怎么就下得去手。夫人肚子里還有一個,頭三個月本來就是最要緊的,要不是大小姐及時……” 紅箋聽了一陣,到后來說得越發離譜了,放重了腳步聲,讓廚房里的那群婆子不再多說。 那些婆子的話,紅箋從來不敢和小姐說。 在紅箋看來,夫人總是不肯想著小姐的艱難,夫人幾乎是一顆心都剖開給大小姐看,哪里顧得上是二小姐呢。 老爺明明是娶了夫人為繼室,夫人卻總是過于卑謙,卑謙到了塵埃之中,讓小姐何以自處? 也幸好大小姐似是也聽到了風聲,立了規矩。 紅箋后來聽到這些話,就越發少了。 簡寶珍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自己。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過了今日就好,已經是大比的日子。 等到過了大比,她便可以放松一些了。 “小姐?!奔t箋已經快速地給簡寶珍梳攏好了發髻,“前幾日,趙師傅還夸過你,這一次大比,一定可以的?!?/br> 簡寶珍抿唇一笑,笑起來的時候,面上的憔悴也消了些,“恩,就看今日了?!?/br> “走了?!焙唽氄湔酒饋?,披上了披風,她走動的時候,披風微微揚起,她像是出征的女將軍,披上了戰袍,今日里的女院就是她的戰場。 吃過了飯,簡寶珍與簡寶華共同在馬車之中,簡寶華穿著的是紅色的披風,靠在窗邊,照舊是拉開了帷幕。 簡寶珍不知道街景有什么好看的,她與簡寶華同車的數次,簡寶華總是會拉開窗帷,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 料峭春風吹入,拂過她的脖頸,讓她的嗓子眼都有些發癢。 咳嗽了兩聲,簡寶華便笑笑,伸手準備合攏帷幕,忽然好似看到了什么,簡寶華的手中動作一頓,她的眼也睜大了。 從簡寶珍的角度,清晰地看到她的瞳孔微微放大,長睫顫著,眨眨眼好似想要把外頭的景看得更準一些,身子也是前傾。 她看到了什么? 簡寶華目光逡巡了一陣,好似找不到目標,青蔥手指松開了攥著的簾幕。 馬車內一下便暗淡了不少。 “jiejie在看什么?”簡寶珍溫聲問道。 簡寶華想到剛剛看的景,她好似看到了江寧世子趙淮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匿于人群之中,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見著了他。 “我好似看到了一個熟人,不大確定?!焙唽毴A回道。 簡寶珍知道從簡寶華的口中得不到答案,便也不再追問。 簡寶珍是看不懂這位嫡姐的,原先她以為這位嫡姐是容不得自己,后來發現,她只是……看不起自己。 想到了這里,簡寶珍的手攥成了拳頭,這個念頭只是在心中一起,她都覺得受到了羞辱。 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心緒,簡寶珍甩開這個念頭。 簡寶珍原本以為簡寶華同自己一般早慧,只是她早慧的……像是有蒼老的靈魂駐在她的身軀里。 越是不喜歡簡寶華,對她就總是越忍不住關注。 她對許多的事情并不在乎,又對點點滴滴的小事與親人過于在乎。 像是飽經風霜的老者,有著“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灑脫,又“莫待無花空折枝”的珍惜當下時光。 再看看簡寶華的稚嫩面容,簡寶珍覺得自己大約是學的有些走火入魔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很快就到了書院。 前來京都里考試的人,比山長想象之中的還要多,于是這一日就放了書院學子的假,用了書院的屋。 青磚紅瓦,有雀兒在墻頭跳躍著,也不知見了什么,撲棱著翅膀就飛走。 查過了身,就入了內,墻上懸著的是孔夫人的畫像,手中捧著玉笏。 原本還有好奇看著四周的,見到了孔夫人的畫像,神色就慎重了許多。 簡寶珍坐下,手心里是濡濕的汗水。 心跳的極快,甚至讓她覺得幾近要昏厥過去。等到見到了分發下來的試題的時候,心中安定。 深吸一口氣,狼毫筆蘸了飽滿的墨汁,她開始書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