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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讓肖氏去與那貴婦交際,她的手心是汗涔涔的。肖氏的本事,她清清楚楚。 手指拂過眼下,因為哭過肌膚有些干,殘留著哭過后的細小鹽粒。從肖氏身上能夠學到的,也就只有落淚了。 遠遠看到紅箋進入到小院里,簡寶珍停下了漫無邊際的思索。 曲起來雙腿,雙手抱膝,把頭埋在膝間,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紅箋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就是見到這樣的簡寶珍。 “小姐?!彼p輕開口。 簡寶珍抬起頭,紅箋一驚,小姐的眼眶通紅,她的唇被她咬的都是血。 連忙去找一塊兒干凈的巾子?!靶〗隳銢]事吧?!奔t箋小心翼翼用細絹擦去血。 “我不能去女院?!焙唽氄涞偷偷卣f道,“我只能在院子里待著,jiejie是可以去的?!?/br> 紅箋不知道說什么是好,如果說一開始她不明白女院意味著什么,在京都的這一段日子,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還是不能去嗎?” “恩?!睖I水再次涌出。簡寶珍從母親那里學到的落淚的本事,不同于母親時時哭泣,她總是可以用的恰到好處。 “我可憐的小姐?!奔t箋見著簡寶珍,只覺得她可憐極了。 她所能做的很少,只能暫且籠絡住兩個丫鬟。 簡寶珍偎在紅箋的懷中,她聽到紅箋說道,“小姐,我聽到了一個好消息,夫人很快就要到京都了?!?/br> 又是肖氏? 簡寶珍在紅箋的懷中,沒有人瞧得見她的面色,她的面上是濃烈的嫌惡之色。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到了京都里,只會讓她更丟臉。 “夫人來了,就好了?!奔t箋努力想要讓簡寶珍高興起來。 “祖母……也要來的?!焙唽氄渎暼缥抿?。 紅箋想到了老夫人,她是極其不喜歡夫人的,對簡寶珍也是冷冷冰冰,聲音干癟地說道:“我聽說新院子要比以前的大,沒干系的。不會常打照面的?!?/br> 簡寶珍想到老夫人的眼,剛想要咬唇,就發出了呼疼聲。 紅箋連忙支起身子,“我去拿藥?!?/br> 簡寶珍也漸漸挺直了身子,事情已經成了定居,有些人避無可避。 ☆、肖氏與祖母 緩緩從馬車下來, 滿是皺紋的手搭在丫鬟的手臂上,她的動作十分緩慢。丫鬟撩開了簾幕后,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簡寶華本就站在最前, 她迎了上去, 仰著頭,“祖母?!?/br> 簡老夫人下馬車還沒有站穩, 就見著有人迎上。 她整個人被籠在金色的曦陽下, 那陽光讓她看得清她面上細小的絨毛, 濃密的長睫被鍍上金光,扇動時候剪碎了金色光芒, 讓她的眼底也是金光燦爛的。 “寶華?!崩戏蛉溯p輕地喊。 簡寶華伸手摟住了老夫人的腰身,她的身上常年揮之不去的苦澀的中藥味道。年輕的時候過度勞累,讓她的身子虧空,先開始是每逢陰天下雨就會關節疼痛,到了后來, 沒有太陽的時候, 就覺得濕冷從骨頭縫里浸得她生冷與疼。 簡老夫人見著簡寶華與她親昵,她面上的皺紋都舒展開, 帶著一只碧玉扳指的手撫在了孫女黑壓壓的長發上。 “讓祖母好好看看你?!彼_口說道。 簡寶華依言抬起了頭, 笑著看著祖母。 她的膚色極白, 眉眼精致的與她早亡的兒媳肖似極了。見著簡寶華, 就讓她想到齊氏?!澳闩c你母親生得真像?!彼p輕地說,手指拂過她的眉梢。 簡寶華不知道母親生得如何模樣,也猜得出自己應當與她相似。凡是見過自己的人, 都會失神怔忪,然后說她與母親生得相似。 簡老夫人的模樣又落在了簡寶珍的身上。 簡寶珍上前行禮,“祖母……母親……” 除了對自己行禮,落后身后半步的肖氏,她也行禮。 “這是你的母親?!焙喞戏蛉俗岄_半步,露出了忐忑不安的肖氏,讓簡寶華對她見禮。 肖氏原本藏在簡老夫人的身上,等著她移開身子,整個人驚慌的像是要從原地跳起來。她原本就生得好,在簡家養了一段后,膚色越發細膩,除了眉眼之間的畏縮之氣尚未揮散,與從前已經不大一樣了。 “大小姐?!毙な锨优车貙唽毴A笑著,她的一雙手不住地攪動裙擺側的絲絳。 簡寶珍閉上了眼,她就知道肖氏仍然會是這樣的模樣,這哪里是正妻的模樣,分明就是妾室。 大小姐…… 她睜開眼,心中滿是悲涼,肖氏的這一稱呼將她置于何地? 簡老夫人聽到了肖氏的稱呼也無聲嘆了一口氣,聽到簡寶華開口說道:“母親喊我寶華就是?!?/br> 母親兩字,諸人皆是一愣。 肖氏霎時間眼里都是淚水,落淚之后,像是受了驚,她飛快地別過頭擦了自己的眼淚,才轉過頭,含淚道,“寶華丫頭?!?/br> 簡老夫人也是一愣,簡寶華注意到了簡老夫人的視線,對著她粲然一笑。 前世的她當然不肯輕易稱呼肖氏為母親,許久之后方才委委屈屈不再稱呼肖氏為夫人,而是母親。 母親二字不過是稱呼罷了,她只要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銘記在心中不忘懷。如今她輕易開口。 “這塊兒玉送給你?!毙な弦娭唽毴A稱呼她為母親,心中歡喜地跟什么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塊兒帕子,獻寶似的送到簡寶華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