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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當只是風寒,帶了些柴胡散,等會煮下去喝一點就無事了?!?/br> “恩,那便好?!?/br> 簡寶華的手自然地摟住簡延恩的脖頸,把頭擱在父親的脖頸上,濕熱的呼吸噴在簡延恩的脖頸上,他抱著簡寶華,素來總是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抿著的唇也松開了些。 她當真是與曦兒生得相似,如同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生得是如寶似玉,俏生生的站著,便可以讓人想到她今后的風華。 簡寶華在他的心中一點點的蛻變,蛻變成他曾定下白首之約的那女子。停在他的筆觸之中的女子鮮活了起來,她含笑看著他,眸色靈動,是那最美的一泓秋水。 簡延恩的眼眶有些發熱,低頭看著簡寶華,她垂著長睫,長睫上沾著水汽,是她哭了? 簡延恩的心中有些難受,溫聲問道,“不舒服嗎?” “沒有?!焙唽毴A抬頭,“我見著爹爹便心中歡喜?!?/br>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嘴角卻裂開綻開盈盈的笑來。 ☆、初見簡寶珍 等到了屋內, 簡延恩便見到了好奇的周若苒還有尹馨悅。 周若苒見著了簡延恩,儒雅中年男子,白凈面容頜下短須, 目光清朗與簡寶華相似。簡寶華是兩彎柳葉眉, 桃花眼瀲滟,而她的父親長眉入鬢, 目光炯炯。兩人的眼雖不同, 內里的神卻很是契合, 讓人一見便知兩人血緣上的關聯。 尹馨悅也在打量簡延恩,見著他后, 心中一嘆。世家女嫁得夫婿果然也是人中龍鳳,和越長公主的駙馬,是笑容爽朗豁達之人,而眼前的簡延恩一見便知他胸有丘壑,虛懷若谷??±嗜逖?, 也難怪與當初齊家之女, 傳出一段佳話。 簡延恩不知道江寧世子京都里的名聲,只見他眼神清澈不是jian惡之人, 風姿卓越讓人心生向往;公主府里的郡主天真爛漫, 顯然與女兒也是交好;另外的尹馨悅, 與郡主似仆似友, 大約是順從于郡主的,簡延恩猜測她性子溫和,對郡主的話言聽計從。 簡單的問候與察言觀色, 簡延恩大約斷出了三人的性情。 等著簡寶珍一行。大約等了不到一刻鐘,房門再次被推開。 簡寶華一眼便見著了簡寶珍。 內里穿得應當是杏色的上襦,露出了掐銀絲的鑲邊,下身是寶藍色的馬面裙,暗紋是如意寶字,裙邊是銀絲勾勒流云紋飄逸,群褶微露出群鳥展翅的繡紋。裙已經濕了小半,披著的是紅色的飛鶴穿云披風,那彤色被水漬浸染成了暗紅。 她被一個婆子攙著,面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怯生生的水眸,那水汽盈盈欲出,她同眾人請安了之后,神色惴惴,“jiejie……”她輕聲地喊。 喊過了這一聲之后,她像是再也不敢看簡寶華,低著頭,看著青石板的地面。 當年,她第一次喊她的時候,也似這般倉皇無措。 身子微顫,像是不勝涼風的蓮。 與那肖氏……當真是像極了。 簡寶華想到。 前世的時候,簡寶華最擔心的就是這位繼妹學得跟繼母似的,幸而最后她與她的母親并不相同。 簡延恩看著簡寶華,不知她在想什么,沒有應下簡寶珍的這一聲“jiejie”。 簡寶珍生了風寒,她還發著燒,簡延恩并沒有催促女兒應下,再娶了肖氏,他心中對女兒,是有愧疚的。 簡寶珍低著頭,簡延恩只能夠看到她烏壓壓的發,她柔順的模樣,讓他想到了肖氏。 肖氏在他的面前,也總是低著頭,只露出白膩的一點脖頸。他應下一聲,她便會上前溫柔地解開他的衣衫。 他就算是救了落水的肖氏,算是與她有了肌膚相親,他也未曾想過要娶她,肖氏懇求他納她為妾,他也是不肯的。當時,他與她說,可以贈她銀錢,選個地方帶著女兒安度余生。 肖氏淚盈余睫,“大人心善?!彼钌钸蛋?。 他以為她是想通了,要拿著銀子另赴他鄉,誰知肖氏說道:“大人,寡婦門前是非多。我拿著銀子,總是要被人欺辱的,我是決計活不下去的。倘若僥幸能夠保全銀子,也大約有坐吃山空的時候?!?/br> 亡妻是溫柔的鵝蛋臉,而肖氏則是心形的小臉,白凈的面上滿是淚水,貝齒咬著下唇,幾乎要咬破了嫩唇。她的身姿消瘦,像是無根之萍,不需要風浪的席卷,大約是一陣風,許是就將她打沉,沉入靜水之中。 她的語氣里有些絕望,“大人,您當真不肯納我為妾?我……不求旁的,只求一處足以安身的地兒?!?/br> 肖氏的容貌本就是精致,長睫綴著淚珠兒,微微扇動,淚珠兒就順著面頰滾落到地面上,綻開小小的水花。 或許是為她絕望的語氣,或許是為她的容貌所動,他鬼使神差開口道:“你留下吧?!?/br> 肖氏錯愕之后,瞬間明白了自己可以留在簡延恩的身邊,臉上帶著淚水就笑了起來,眼底的那絕望因為她的一句話,霎時間煙消云散,水眸里卑微到極點的欣喜一點點擴散,“多謝大人?!?/br> “我娶你為妻?!焙喲佣髀牭阶约赫f道。 肖氏喜極而泣,眼底那點欣喜讓她的水眸亮閃如天上的星子。 “meimei?!焙唽毴A的一句話,讓簡延恩從思緒之中醒了過來,他見著女兒面上帶著笑,“這會兒不好叫大夫,等會好生洗漱一番,喝一碗nongnong的姜茶,等到雨停了,再找大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