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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拍攝任務結束,原地解散。小演員和女演員都打完招呼先走了,攝影組開始備份素材,場務收拾場地,導演過來向我們確定明天的行程。 我拿出電腦看表格:“明天攝影和場務各一輛面包車,我們其余人……” “明天怎么去崇明?”魏丞禹也換好衣服走過來問,“我可以和今天一樣……” 到今天松江的片場就已經需要開整整一個多小時,毋庸說到崇明,從市區出發,起碼需要兩個小時。 “開兩個小時太累了?!蔽疫B忙阻攔,“我們包一輛車去,五點在捷費集合,我會讓師傅把車停在大廈地下一層的停車場,車牌號定下了今天發在工作群里?!?/br> 雖然只工作了半天,但是是從早上五點開始的,大家都有些疲憊。一切商議敲定好,導演和攝影組都陸陸續續走了,最后只剩下我們幾個制作人和場務??蛻粢话闶亲钕茸叩?,今天的兩個卻也都留了下來。 曲奇試試探探著挪過來:“……魏總,那我先回公司了?” 她要詢問的人正站在我身后,聞言:“好的,去吧?!?/br> 我疑惑地轉過身:“你不回公司嗎?” 魏丞禹:“回,當然回?!?/br> “那你不走嗎?”我問,以為他要負責到底,“你們可以先走,我們整理就行了?!?/br> “趕我走?”他說。我啞口無言。 Lucy站在旁邊笑邊看山水:“馬總,我怎么感覺你們很熟,之前認識嗎?” 又何止是認識。我裝作忙碌,把筆記本電腦合攏裝包,料他肯定不會實話實說,突然生出些看戲的頑劣心態,想聽他如何閉眼胡謅。 “是的,我們以前就合作拍過廣告?!?/br> 我一頭霧水抬起頭,他抬起手腕晃了晃,一本正經道:“拍了個手表廣告?!毕肓藥酌氩欧磻^來他說的是什么,是我大學時的一次期末作業。 “我姓魏,叫魏丞禹,喊我名字就行?!彼f完轉而對Lucy作自我介紹,“斑馬是我進公司取的花名,因為周圍其他人的名字也基本都是關于動物?!笨磥硭矊ψ约罕唤旭R總一事有所察覺。 “哦哦哦?!盠ucy趕緊和他握手,“馬……不,魏總,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想著直接叫斑馬不太好,就喊了你馬總,你別介意……” 場務把Lucy叫走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那為什么你是斑馬?”我隨口問。畢竟這聽上去并不能給人以最好的第一印象。 “因為有人去動物園指過一匹斑馬說像我?!彼f,“我想了十年也不知道像在哪里,希望他下次能告訴我?!?/br> 我:……………… “……他自己好像也不太記得了?!蔽艺驹谀抢锵肓讼?,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可能因為那時候覺得情與貌,略相似吧?!?/br> 原本有些傷感,現在又康復了,像坐回很多年前的課桌,那時候最大的煩惱是第二天要默寫陸河布置的背誦詩詞,頭腦里時常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上д軐W家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人生也像一條不能逆行的河流,沒有人能在一個節點永遠駐留下去。 下午我和Lucy回到公司,把片子交給江林,因為還沒拍完,僅是讓他對數據進行拷貝,明天要把卡還給攝影組。然后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四點多起床,四點半準時下樓。 昨晚魏丞禹在微信上簡明扼要發了句“明天四點半樓下?!蔽覜]有拒絕的理由,這樣既滿足了他做司機的欲望,我也不用為叫不到車發愁,還能見到想見的人,互利共贏。 臨睡前,我躺在床上看他的頭像,把那張微笑的西高地的照片放大又縮小,不斷重復。雖然重新遇到了,但又怎么樣?不光是我,他也變了很多。能重新……一想到“再續前緣”四個字,都有種奢侈到想要顫抖的感覺,恍惚又像徘徊回了深夜那一場場虛幻的夢境里。 魏丞禹把車停在樓下,我們又去便利店買了早飯,抵達捷費大廈樓下,停車場極為安靜,其他人還沒有到。他熟練地掛擋,把車快速停到了車位里熄火。 我們坐在車里等待,他拿豆漿喝:“還有十分鐘,不知道誰先會來?!?/br> “導演?!蔽也?。 “我猜是你們的另外一個制作人?!彼f,“打賭嗎?” 我問:“賭什么?” “贏的人讓輸的人做一件事?!彼卮?。 好土。但我沒有這么說,我說的是“賭”。 他點了點屏幕,音響里開始放歌。我們一邊吃早飯一邊等謎底揭曉。沒過多久,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從不遠處的車庫入口緩緩出現——我認識這輛車,是Lucy的進口寶馬。 緊跟著,后面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這輛車我雖然不太熟悉,但車牌號略有印象,是導演肖順之登記給我過的。 我在心里嘆口氣,雖然不喜歡賭,但真沒賭中也難免失望:“那輛寶馬是Lucy的,后面那輛是肖順之?!蔽艺f,“你贏了一點點?!?/br> 魏丞禹輕輕拍了拍方向盤,表達得意之情。 “你想好需要我做什么事了可以告訴我?!蔽艺f,希望他保持良善的品德,不要是讓我和他一起狠狠地加班。 魏丞禹右手握住方向盤,手指敲了敲,然后松手解開安全帶:“好,先記下。我記得,你也要記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