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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鹿衍說:“是好夢?!?/br> 簡白斂擔憂的情緒微微散了些,手掌撫摸著他清瘦的脊背,下意識地放低了聲線,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拙拙,你還記得蘇子郁給你注射過腺體剝離藥物的事情嗎?” “那是一種精神類藥物,會損傷海馬區,導致人缺失記憶?!?/br> “相對應的,也有其他的精神藥物,會刺激海馬區,讓人產生不存在的記憶?!?/br> “你難道不害怕,我和你的過去,也都是藥物反應,由始至終,你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聞言,商鹿衍的肩線繃緊了。 簡白斂條件反射地停下了撫摸的動作。 半分鐘后,商鹿衍還是一言不發。 簡白斂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到了這個年紀還會因為吃醋而嚇自己的小omega實在過于幼稚,正打算解釋,商鹿衍就推著他的肩膀壓在了他身上,像八爪魚一樣敞開了四肢把他纏得緊緊的。 “我分得清......” 因為把頭埋在他頸窩里的緣故,商鹿衍的聲音聽上去又悶又啞,“真的記憶和假的記憶,我能分清楚?!?/br> “我喜歡你親我,也喜歡你咬我?!?/br> “謝疾和蘇子郁說的那些,我聽了只會別扭,就算沒有遇上你,我也不會喜歡蘇子郁,我根本就沒有答應要和他出國讀大學?!?/br> 像是有些生氣簡白斂嚇他,商鹿衍張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聽明白沒有!” 簡白斂被咬得身心舒暢,胸腔因為發笑微微震動。 他摸了摸商鹿衍的后背,語氣溫柔得像哄孩子,“明白了?!?/br> “煩人?!?/br> 商鹿衍用額頭在他肩膀上砸了兩下,然后撐著床墊起身去洗漱。 八點二十分,兩人抵達S市三區監獄。 筆錄進行得很順利,在簡白斂的陪同下,商鹿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警察一一記錄在案,末了,他向商鹿衍提出一個要求,“商先生,您可以去見一下犯罪嫌疑人嗎?” “本案最重要的另一名嫌犯蘇子郁目前還沒落網,我們有理由懷疑,是犯罪嫌疑人將他藏了起來?!?/br> 蘇子郁還沒有被找到? 商鹿衍有些詫異地抬頭去看簡白斂,后者微微低頭和他對視,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基地爆炸死的那些人里面沒有蘇子郁?!?/br> “出入境記錄和離市記錄也沒有蘇子郁,他應該還在S市?!?/br> 如果蘇子郁還在S市,謝疾會把他藏在哪里? 一個多月了,蘇子郁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懷揣著疑問,商鹿衍單獨跟隨獄警穿過一道道閘門,去了關押著謝疾的2703號監獄。 牢房很亮,因為沒什么多余的東西,顯得很空蕩。 謝疾被銬在床上吊點滴,眼皮緊閉,眼下兩道烏青尤為明顯,看上去狀態很差。 聽見獄門“滴”地一聲被打開,他的眉頭皺了皺,卻沒睜開,像是完全不感興趣誰又來sao擾他。 “商先生,我就站在門口,你有事就叫我?!?/br> 編號114的警員握著門把停在門口,側過身示意商鹿衍可以進去了。 商鹿衍點點頭,剛邁進去一步,就對上了謝疾投來的視線。 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恨。 謝疾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他,像只完全戰敗的喪家之犬,徹底被擊碎了反抗的脊骨。 四目相對,商鹿衍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把蘇子郁藏在哪里?” 謝疾沒說話,眼珠轉動著上下打量他,直到把他話里話外的情緒都品清楚了,才用嘶啞的嗓音回答:“我不知道?!?/br> 商鹿衍瞬間擰緊了眉心,視線在謝疾身上頓了幾秒,明白對方并不想跟他交流后,就轉過身打算離開。 還沒邁開步子,謝疾忽然提高聲調說了一句:“別走——” 因為嗓子過于干啞,謝疾的“走”字還沒落下,就忍不住重重咳了起來。 商鹿衍遲疑了一瞬,還是轉過頭去看他。 謝疾咳得臉色忽紅忽白,發出了急促的氣音,喉嚨如同破舊的風箱,說句話都費勁,“商鹿衍,別走......” “你幫幫我......我不想呆在這里......” “看在我幫你照顧Elise,替你盡了那么多年兒子情誼的份上,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里......” “.....你殺了我,或者把我交給研究院的人都可以......” “我不想......被關在在這里......等死?!?/br> 謝疾赤紅的雙眸沾滿了淚水,被銬著無法脫身,只能仰起青筋遍布的脖子,泣不成聲地哀求。 商鹿衍的齒關微微咬緊,默不作聲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走近幾步,嘆息著說了一句:“謝疾,我不敢信你了?!?/br> “我其實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報復我?” “你有很好的養父母,有可以自由選擇的分化基因,畫畫也很好,你所擁有的一切,比起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已經多很多了?!?/br> “而我,在你們沒出現之前,整個人生都是扭曲的,渾渾噩噩,活著沒有目標,想自殺也不知道該找誰替我收尸?!?/br> “我二十多年過得一塌糊涂,實在不明白你為什么會......羨慕我?” 謝疾的瞳孔驟然一震,像是執迷不悟了很久的人突然被雷劈醒。 他看著商鹿衍清瘦了不少的蒼白面容,視線滑過對方后頸連衣領蓋不住的猙獰疤痕...... --